“因为和别人演戏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他们真实的情感,有人其实是尴尬的,有人呢,其实是不屑的,有人对台词不满,有人硬着头皮应付了事,有人对自己的演技不自信……可你都没有,每次演戏的时候你都只是那个角色,却不是你。”
柳亭心的脑袋在池迟的肩膀上蹭了蹭,好像是为了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入睡。
“我喜欢这种感觉,也喜欢这样的你……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么,我希望你成为一个月亮,不要当星星,现在我觉得,最好是太阳,能够给月亮光明的那种……”
“好,我当太阳。”池迟拍了拍柳亭心的手,再次许下了承诺。
酒店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夹克衫的男人,池迟下车之后才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再看看柳亭心,她想起来了。
这个男人是白丛凯,柳亭心的经纪人,某个演艺公司的副总,《跳舞的小象》首映礼,他是柳亭心的男伴。
“他啊,现在也是我的丈夫。”
从车上下来的柳亭心很随意地对着池迟说道。
夫妻
“不是说好了我自己出来玩玩儿,你怎么又大老远跟过来了,国内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显然,白丛凯的出现让柳亭心的心情更好了一点,她笑着跟对方打招呼,还很自然地让他替自己拿着包。
“处理好了。”男人先看了池迟一眼对着她轻轻点头,又笑着看向柳亭心,“还是不放心你,就来看看。”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的时间还是有的……”转头看向池迟,柳亭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大嘴巴来了,我的事情就真的瞒不住了。”
女孩儿跟在他们两个人的后面缓步徐行,听见柳亭心的话,她笑了笑:“本来就瞒不住的,只是看你说不说。”
不说,池迟就自然不会问。
“乳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现在癌细胞还扩散了。”
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柳亭心神色平淡地说出了这样如若惊雷的话,池迟原本帮她解下披肩的手顿了一下,只觉得指尖所触的这条披肩竟然红的格外刺眼了。
白丛凯默不作声地站着,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柳亭心的话变得凝重了起来。
整个房间里唯一正常的人,似乎只剩了那个即将被死神关照的女人,她自己拿下了披肩,随手搭在了一边的椅子靠背上。
椰子小镇的酒店房间里没有沙发,只有木头雕刻的笨拙椅子,雕工里带着一种原生态的粗犷味道,和整个房间的装修风格都很类似。
柳亭心刚来的时候,池迟就让人去买了几个坐垫和靠背尽可能地把椅子调整的舒服一点。现在,柳亭心就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含笑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人,有生老病死,早早晚晚的事儿。”
她很想再轻松地笑一下,到底没有轻松起来。
房间里一时变得静默了下来。
“老人们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这个祸害啊,到底没从老天爷的手里多挣几年,看看,现在我又把你们两个给祸害得难过了。”
柳亭心真的很想缓解一下房间里的气氛,可惜效果不是很好,池迟收敛了笑容依然是沉默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站在墙边的白丛凯长出了一口气,才轻声说:
“别这么说自己,你要是祸害,这世上就没几个好人了。”
“如果我是好人,那老祖宗的这句话说得也没错……”女人笑了一下,自己都觉得自己笑的有点干。
房间里的气压,真是太低了,太低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女孩儿沉声打断了她故作轻松的调侃。
柳亭心定定地看了看她,表情终于自然了下来:
“那次客串完了《申九》……老白压着我去了医院做检查,那个还有挺有名的医生说了一大堆的鸟语,还让我做手术把胸给剁了,乱七八糟的治疗加起来,我也就只能活两三年,我仔细想了想,何必呢。
我在这个世上走了一遭,成名,靠的是皮囊,被雪藏,为的是皮囊,现在风风光光地当着影后,也是因为我的这幅花皮囊。既然我这辈子都死靠着它撑过来的,那我也得让它完完整整地来……再完完整整地成了灰。”
手术、化疗……固然能延长她的生命,可是她是柳亭心啊,从来是高傲又锋利地美着,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和别人一样带着伤疤、缺着部件,委委屈屈地靠着化疗吊命,把自己仅剩的那点东西,都丢了呢》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柳亭心看见了池迟流泪的样子。
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眼眶微红……脸上一点表情和波动都没有,只有泪水从她的下巴滴到了她的衣领上。
“唉?你说你,都快二十岁的人了……怎能说哭就哭呢,你好歹也是个身价一大笔的影后啊,跟我这就成小孩儿了?
我这辈子虽说前一半受尽了苦,后一半也是享尽了福,山珍海味吃遍了,豪宅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