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在这里互诉情衷、抒发胸臆,然后各自珍重,天涯别离。
今天的天气极好,隔着老远,关锦程就看见了十里亭。
“十里亭,我们离京只剩十里路了。”
这些年的风沙磨砺让他黑瘦了,也苍老了,一双手上全是茧子,粗粗的,还带着去年冬天没有完全愈合的冻裂伤口。
他的神情也不复文心记忆中的那么温文矜傲,倒更像是一个中年役夫,带着不自觉的愁苦。
在得知了赦免回京的消息之后,他在朝中的同窗立刻派了身边得用的人去西疆接他回来。
这一路上,关锦程第无数次问了同样的问题。
“为我平反那人,可曾说过他认识一个叫文心的女子?”
“那人姓陈,是个厨子,说上京路上遭遇了洪水,一个女子救了他,去世之前把证据交给了他。”
“唉……不会的。”
关锦程再一次笃定地说着。
“文心,一定还活着。”
他相信文心还好好地活着,他也希望别人和他一样地相信。
那人再没说话,驾着马车继续在尘土飞扬的大路上前行。
十里亭对面的山坡上,陈凤厨看着关锦程坐在没有车棚的马车上张望,他们两个人的距离一度很近,又渐渐变远。
不曾见面,就不知道相思已经入骨,陈凤厨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了属于文心的表情,看着那个救她性命、教她读书习字,曾经占据她整个世界的男人,她一直用充满了仰慕的目光看着他。
她想过长相厮守。
她想过剪烛夜语。
她想过彼此成为对方生命的一部分,永不分离,白头偕老。
只要她现在招招手,喊一声,承认她是文心,那些在无数苦难中支撑着她的信念就都可以变成现实了。
最终,她还是看着那辆马车缓缓行进,并没有做什么动作。
陈凤厨的眼睛里带着泪花,她慢慢地闭眼,又慢慢地睁开,眼皮上仿佛负担着极大的重量,就像她的决定一样,沉重到让她几乎难以呼吸。
然后她转过身,背对着京城的方向,走向属于自己的地方,那属于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快。
送别
在电影里,陈凤厨用一顿全鱼宴向那些厨子们告别,各式各样的鱼蒸烹炖炸,还有轻薄到像纸片一样的鱼脍。在电影外,大厨们也做了一顿大菜跟池迟告别,沈大厨因为有事不能离开海城,只有一直给池迟充当厨替的沈主厨亲自下厨,给池迟做了一盘“滚蛋饺子”。
“吃完了就一路顺风地往前走了,祝你一路走得多姿多彩。”
沈主厨随口说着祝福,手里端着一盘五颜六色的饺子,饺子们个个饱满剔透,还散发着热气儿,每个都有不同的样子和味道。
咬开一个饺子,鲜甜的汤汁先涌进了嘴里,带着蟹黄香气的饺子有着白色的外皮,隔着外皮能看见的明亮橙黄就蟹黄。
池迟顾不得烫,一个接着一个地吃饺子,连道谢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
明明在吃饭前就收获了一堆大厨们给的“折扣卡”和“将来来我家馆子想吃什么随便点”的承诺,池迟依然觉得这顿饭吃得自己肝肠寸断,一面是被深深满足地味蕾和脾胃,一面是越来越空虚的内心。
《凤厨》这场电影的拍摄,除了让她度过了一段难得安宁又温暖的时光之外,还给她增加了四斤的体重,电影拍摄完了,减肥节食又要成为池迟的日常。在山珍海味之后再去过与鸡蛋和白煮鸡肉、牛肉相伴的日子,就好像一个人遍了世间美景然后把他关进黑屋子里一样残忍。
记忆将成救赎,美味终是幻梦,只有白水煮的蛋白质才是真实的。
坐在一旁身负监督责任的陈方都不愿意去约束她这顿“最后的晚餐”,看着池迟越吃越凄惨,她忍不住一脸同情地给池迟夹了一片梅菜扣肉,还说:“多吃点吧。”
潜台词就是你以后就没得吃了。
如果池迟真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现在大概会“哇”地一声哭出来。
大厨们对池迟露出了由衷同情的目光,作为美食的同路人,他们没办法想象一个这么喜欢吃的女孩儿是用怎样可怕的控制力让自己能一直保持着单一的食谱的。
“我看小池迟一定能干大事儿!”一个大厨一边嚼着油炸花生米,一边说道。
早就习惯了互相抬杠的人里立刻有人反驳他:“人家都拿大奖了,你还说人家干大事儿,这大事儿不是已经干着了么?看你这不会说话的。”
“拿大奖就是干大事儿?我觉得小吃吃能干更大的大事儿不行啊?”
“我也觉得光看心性,小池迟将来就必成大器,她给你们的签名照可要紧留好了。”
一个颇有些年岁的大厨这么说着,很多人都慈爱地瞅着那个把脸埋在了饭碗里的女孩儿,表示这话在理。
整个剧组里的专业演员数量也不少,池迟这个小丫头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