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沧琅宗和佛子都离开之后,宋远山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又多又密集,着实让人头疼。
幸好今日理清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总归不像是之前那样大的压力了。
宋远山伸出手,搭在沈云疏的手腕上,探测他的情况,虞松泽也十分关心地看着他。
虞松泽自己体会过魂魄震荡之痛,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就让那时的他七窍流血,可想对身体的伤害。
而沈云疏恢复记忆的时候持续的时间更长,让他这样分神期的修士昏过去将近一天时间,他们自然十分担心。
尤其是沈云疏能忍得很,从他的表面根本看不出他真正的状态。
“师尊,我没事。”沈云疏无奈道,“今夜我再打坐一晚,便会恢复的差不多了。您和师弟去休息吧。”
宋远山也知如今沈云疏需要的是静养,他放下手,蹙眉嘱咐道,“若是难受不要忍着,今世时间还长,莫要提前作践自己。”
“是。”沈云疏应道。
宋远山欲言又止,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对上自己徒弟平静沉稳的面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沈云疏虽然相比曾经石头一般迟钝的性子,如今恢复记忆后终于有了正常人的情绪,却也不完全是好事。
过去他虽也稳重,但怎么也是个才没到两百岁的年轻修士。可经过战火的洗礼后,恢复前世记忆的沈云疏虽然沉稳和内敛让人信赖,态度也对宋远山软化许多,可偏偏在和自己身体有关的事情上保持疏离,不希望让师父操心。
感受到弟子不愿被人关怀的情绪,宋远山叹息一声,只能随他的愿,招手带着虞松泽离开,让沈云疏一个人独自休息。
师徒二人走出院子,宋远山的手一直搭着虞松泽的肩膀。他脚步微停,似乎想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虞松泽看向他。
“师父,怎么了?”
宋远山没有说话,而是带着虞松泽,继续向着隔壁的小宫殿走去。
师徒二人在花园的小路上走着,主峰十分安静,只有风与虫鸣的声音。
“阿泽,你与念清失散这么久,想必十分希望与她多相处一些吧。”宋远山开口道。
虞松泽没有犹豫地点了头。
他自然是希望能和妹妹朝夕相处,弥补过去空白的七年。
可惜长鸿剑宗和沧琅宗距离甚远,他们必定无法像是过去那样时时相处。可就算如此,虞松泽也已经知足。
妹妹没有死,她才十岁,他仍然有大把的时间守着她长大,他们都过得这样好,未来修仙路上还有几百上千年的时间要共度。
相比于在那一年冻死在凡间的数万难民,他们兄妹有机缘修仙,又在修仙界重逢,已经很幸运了。
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就在这时,他听到宋远山道,“若是有机会,让你留在沧琅宗可好?”
虞松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师父的眼睛。从宋远山的眼神中,虞松泽能够感受得到他很认真。
“师父所言的留在沧琅宗,是什么意思?”虞松泽怔怔地问。
“便是在沧琅宗常住,这样方能让你们兄妹二人团聚。”宋远山温和地说,“齐宗主剑术精湛,为人外冷内热,十分可靠。你若是能……”
“弟子还是不懂。”虞松泽第一次打断别人的话,他的声音微颤,“师父不要我了?”
“你是我摆过仪式收下的徒弟,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只是……”
虞松泽罕见生了气。
他捏紧拳头,脸瞥向一边,不去看宋远山。
宋远山说到一半的话也说不下去了,看到虞松泽像是孩子一半用后背置气的样子,宋远山又苦涩又有点想笑。
虞松泽来长鸿时十五六岁,和当年的沈云疏差不多。
宋远山看着他从少年长大成人,这七年来顶着危害门派的风险为他抗下卧底之事,尽量给他提供最好的环境,让虞松泽一丝一毫都没有长歪,甚至融化了他最初想要与所有人保持距离的那颗初心,让他做回自己。
哪怕今生的师徒之情阴差阳错,那也是他的徒弟,朝夕相处的感情也是真的,宋远山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弟子?
宋远山两日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便是虞氏兄妹。
所有人都知道妹妹对虞松泽的重要性,宋远山也希望徒弟高兴,可是以后他们各回各的门派,必定不可能再朝夕相处,虞松泽心中一定会有些失落。
清清是绝对不可能回长鸿剑宗了,哪怕还没恢复记忆,宋远山也不希望她走上一世的老路,这也是沈云疏的想法。最好她今生的一切都和前世没有任何关联,这样的改命似乎才能让他们放心,不必再看着她去牺牲自己。
另一点来说,在和鹤羽君、沈云疏关于前世的交谈中,所有人都能够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今生的一切变动都是因为跟着小姑娘而改变,最重要的就是前世不得善终的沧琅宗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