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挨训,私底下却偷偷朝江幼怡挤眼睛。
江幼怡正害羞,不敢看她,紧板着脸,看起来好像在认真听周医生讲话。
周医生的唠叨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有护士过来打断了他,请他去隔壁病房。
以前怎么没发现周医生这么能说?等周医生出去,颜未长出一口气,幼怡,你觉不觉得他刚才说话的语气有点像我们年级的教导主任?
江幼怡不明显地弯了下嘴角。
颜未瞅见她的表情,追问: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没有。江幼怡摇头,没承认。
我都看见了。颜未不依不饶,你就是笑了。
江幼怡没和她争,语气平静地回答:那就是笑了吧。
颜未还要开口,控诉江幼怡敷衍的态度,脑袋上突然挨了一记爆栗。
颜姐姐训她:你无不无聊啊?好胜心怎么这么强?
颜未哪里想到会遭这样的无妄之灾,她左手打了石膏,右手挂着点滴,根本没法反抗,委委屈屈地瞪着颜初,好似在问:我跟幼怡闹,关你什么事?
但她没说这句,改口道:你就这样对待你见义勇为受伤住院的妹妹吗?
有多的功夫在这儿卖惨,不如睡一觉还能好快点儿。颜初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话里藏着别扭的关心。
颜未吃瘪,蔫儿耷耷地躺进被窝里睡下,褥边露出一双莹亮的眼睛,直直朝江幼怡望过去。
江幼怡撇开脸,嘴角微微往上掀,还是和之前一样不明显。
颜未再次受伤住院,之前定好的国庆节出行计划不得不作废。
颜初别提有多幸灾乐祸,还扬言到时候和苏辞带江幼怡出去玩,让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医院,做个孤单寂寞冷的小可怜。
不过这个玩笑话被过于认真且极其护短的小江同学当着颜未的面拒绝了,颜初当时气恼无奈又尴尬的表情让颜未足足笑了一整天。
颜未开心极了,就差捧着江
幼怡的脸蛋儿亲她个百八十下的。
这臆想现阶段还不可能实现,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她脑子里愉快地过一遍。
江幼怡只观察了一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在颜未强烈的要求下,苏辞没给她请护工,只有江幼怡在医院陪护。
本来薛玉要和江幼怡轮班,像之前颜未和她一块儿照顾江幼怡时那样,但江康国闹这一出,她怕再有什么变故耽搁,让这个人渣跑出来,所以到法院去跟进审理进度,同时提交了一份离婚诉讼。
学校那边又打来电话,得知颜未还在住院,短时间内无法恢复上课,徐老师问了几句颜未的伤势情况,表达关心之后就没再来催过。
颜未乐得清闲,倒也没有真的怠惰,每天还是会花时间看书,做试卷,有时候江幼怡还会陪着她一块儿写。
这段时间过得平静,江幼怡的情绪也比较稳定,在漫长又稍显无聊的住院生活中,颜未多了一个新的爱好观察小江同学的生活习惯和那张不怎么生动的脸上不时出现的细微表情。
虽然名义上是江幼怡在陪护,但其实大多时候,颜未都得自食其力。
江幼怡的行动力远远不如从前了,在颜未面前渐渐放下伪装,表现出明显的嗜睡症状,有时候会望着窗外发呆,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如果颜未不叫她,她还能一直这样坐着,动都不动一下。
夜深人静,她的情绪也跟着低落,有几次被颜未发现她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但她又很擅长伪装,病房里有其他人在的场合,她的表现连颜未这个知情人都找不出纰漏。
面对江幼怡这样的状态,颜未心里着急,但江幼怡一定要等到颜未出院才去看医生,她不想被妈妈和姐姐们知道这件事。
所以颜未没有催她,更没有对她渐渐迟钝的反应表现出任何不耐。
小江同学又在看窗外,也不知道窗户外面到底有什么吸引着她的视线,或者说,她其实也没有看窗外,仅仅只是放空思绪发呆。
你在看什么?颜未写累了,放下手里原木色的签字笔,歪头伸了个懒腰。
江幼怡顿了会儿才转过脸来:楼下那棵银杏树快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