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缕血从他的鼻子、嘴巴和耳朵里涌出来,尖锐的痛感从后脑勺传遍全身。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现出重影的视野中,看见双手擒着椅子,惊恐得浑身发抖的颜未。
被他的眼神吓到,颜未条件反射,举起手里的东西就是一挥,椅脚用力砸中江康国的肩膀,金属质地的椅子腿儿因撞击弯折出扭曲的弧度。
江康国倒地,挣扎着还要去够不远处的弹簧。刀,颜未先他一步挥着椅子把刀挑开。
这时候,屋外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人反应过来,赶忙冲进来帮忙,七手八脚地按住江康国,同时打电话报警。
直到江康国彻底无法反抗,颜未才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右手仍然紧紧攥着报废的椅子,四肢发软,抖得厉害,之前摔到的左肩疼得好像要裂开了,眼泪也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哭得止不住,濒临断气似的大口喘息,却还护在江幼怡前面,抽噎着说:幼怡,别怕,没,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嘤。
江康国被几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按住, 周医生接到消息很快赶来,多年从业经验让他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保持着冷静清醒,赶忙安排医护人员对倒地的薛玉实施急救。
江幼怡受到惊吓, 护士一边替她检查伤势,一边安抚她的情绪,没一会儿, 住院部楼下就响起刺耳的警铃。
秦聿文跟着领队上楼,走到熟悉的楼层时眉头就皱起来,再过转角, 来到那间门口围了许多人的病房,敏锐的直觉在这一刻令她感到些许无奈, 同时还有两分没有料见先机的懊恼。
不过,她的猜测并不完全准确,此次施暴者,不是上次打过交道的那对夫妇, 而是颜未那位住院的同学的父亲,一个家暴惯犯。
跟来的警员接手江康国, 反剪他的胳膊将两只手腕铐起来,扭着他下楼。
江康国走的时候,狼一样的眼睛还死死瞪着颜未,啐了一口唾沫, 恶狠狠地诅咒:谁他妈都别想好过!
时隔几天, 再次由秦聿文给颜未做笔录,小姑娘被吓得不轻,讲话磕磕绊绊,回忆起惊恐的地方,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
不用勉强。秦聿文说, 如果你难受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颜未神态虚弱地朝她笑了下,视线下意识瞥向不远处正接受检查的江幼怡。
秦聿文注意到她左手抖得尤其厉害,不由关心道:你胳膊还在疼吗?上回车祸不是伤到了?刚才有没有影响。
颜未回神,此时经秦聿文提醒,她才发现肩膀的疼痛愈演愈烈,丝毫没有缓和的趋势。
秦聿文从她脸上读到答案,当机立断:医生!请过来看看颜同学的胳膊!
周医生正与江幼怡小声说话,告诉她她妈妈只是短暂昏迷,不会有事的。
江幼怡紧紧抱着膝盖,神情恍惚地点头,再多的话似乎也听不进去了,周医生只好作罢,让护士在旁守着,等她情绪稳定下来。
听到秦聿文的招呼,周医生快步走来,扫过颜未的脸色和她额前一层细密的冷汗,再看她左臂垂在身侧时不自然的状态,心里立即暗道一声坏了。
颜未的肩膀很不乐观,这一个多月来好不容易将折裂的骨骼固定好了,刚才应激爆发出多大的力气,相对作用在她身上的冲击就有多厉害,这下前功尽弃不说,还有可能比之前更严重。
笔录做到一半被迫打断,颜未又进了手术室,围观的群众看完热闹纷纷散去,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个收拾残局的护士和蜷在床头瑟瑟发抖的江幼怡。
护士拿着扫帚仔细清扫地面,碎玻璃刮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江幼怡的视线不由被吸引过去,愣愣望着地面上零零散散的晶莹,阳光照耀着它们尖锐的棱角,无力绝望的窒息感将她层层笼罩。
消极的念头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地冒出来。
如果不是她把录音交给妈妈,就不会引来江康国的报复。
没有颜未的话,妈妈可能会被江康国杀死。
可颜未也是为了她才受伤。
归根究底,是她的错。
仅剩不多的理智告诉她这样想不应该,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像一个落水的人,从水底延伸上来的锁链一圈又一圈,枷锁似的绑住她的脚踝,用力拽着她,汹涌的水流灌进口鼻,胸腔,要将她活活淹死。
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她从没做过一次对的选择,总在不断伤害身边的人。
没有她的话,妈妈会不会轻松一些,颜未也不必经受这些痛苦。
她将脸埋进臂弯,不敢抬头,因为只要一睁眼,目之所及,尽是灰暗。
无孔不入的声音在她耳边喧嚣。
都是你的错。
江幼怡没能及时出院,不仅如此,周医生还在她的病房里加了一张病床给肩膀重新打上厚厚石膏的颜未。
麻醉药效过去后,颜未睁眼醒来,第一时间寻找江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