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未有点意外, 她还以为这位警员会直接带她去见颜廷樾, 和她的父母当面对质。
但不管对方怎么做,她都只需要配合。
能不和颜廷樾正面交锋,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面对他们的时候,她的情绪总是容易失控。
颜未合上房门, 跟在秦聿文身后走到人比较少的消防通道,秦聿文选择的这个位置可以很轻松地看到江幼怡那间病房,这一贴心的举动又让颜未的心情放松了些。
别紧张,就随便聊聊。秦聿文觉察到颜未不断调整的呼吸,宽抚道。
颜未顺服地点头,没说话。
秦聿文问她:听说你前不久才出了车祸,伤在哪儿的?好些了吗?
嗯。颜未回答,用右手指了下左肩和胳膊,已经好很多了,昨天刚取的石膏。
脸也是那时候弄到的吗?秦聿文注意到她的左脸上颜色稍深点的小块皮肤,不注意看的话难以发现,但善于观察是她的职业素养。
对,从车上摔下去的时候擦伤了,医生说会留疤。
你当时为什么要跳车呢?秦聿文又问,你肯定也知道那样做很危险吧?她从门卫室那边过来,已经掌握了部分情况。
颜未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个问题看似多余,也和今天爆发的矛盾争执毫不相干,但这位警察却问了出来。
以
至于,颜未鼻头猝然泛酸,眼眶蓦地红了,委屈与疼痛后知后觉地涌上心间,竟让她难以招架。
秦聿文给颜未的感觉很不一样,短短几句话下来,就让她产生了倾诉的冲动。
这位善解人意的警察姐姐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包纸巾,取出一张递到颜未面前,温和地说:没事,想哭的时候不用忍。
颜未接过纸巾按住双眼,深呼吸,没让眼泪滚出来。
警察姐姐。颜未开口,声音有点哽咽,说起与之前的聊天内容没什么关系的话题,那间病房里躺着的,是我同班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就在几天前,她割腕自。杀,虽然抢救回来了,但她到现在还没醒。
秦聿文没有打断她,安静地听她继续往下说:她家里出了事,她也因此没有及时回学校上课,讨债的人上门,把她堵到巷子里,我看到她给我发的消息,就逃出学校去找她,那次也惊动了警察,你们应该能查到记录。
后来我爸妈到学校,非不让我和她继续来往,说要给我办理休学,让我回家反思检讨。
这不是第一次了,他们的控制欲很强,强到离谱,强到变态!颜未吸了吸鼻子,姐姐,你敢信吗?从小到大,我的房间里没有一本课外小说,一本漫画书。
别人家小孩周末可以和朋友出去玩,而我只能上补习班,我在家,没有任何娱乐时间。
我不是没尝试和他们沟通,但他们总觉得他们是父母,我就应该听他们的,作为他们的孩子,我不能有自我,不能任何除学习之外多余的想法。
就算我只是在客厅坐着看会儿电视,在他们看来,我的行为都如同在犯罪。
颜未悲从中来,喉头哽咽得难以成声: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想跟他们回家,就只能跳车。
她隔着纸巾揉了揉眼睛,坚持把话说完:他们没有打过我,但是从不吝啬言语上的压迫,总说他们是为我好,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可他们你想象不到他们为了彻底控制我都做了些什么。
幼怡的妈妈被她爸家暴,受伤住院,需要立即动手术,我当时刚从手术室出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颜未再次深吸一口气,他们居然拿钱打发幼怡,让她不要再和我联系。
幼怡生长在一个家暴的环境里,她一直希望她妈妈和家暴的爸爸离婚,她以为是自己拖累薛阿姨,虽然拿着那笔钱治好了薛阿姨的病,但这件事令她大受打击,她觉得她很对不起我,所有的事情加起来,把她压垮了。
我本来不想再跟他们计较,虽然他们很过分,但那笔钱的确救了薛阿姨的命。
可是现在!颜未抬头,情绪难免激动,他们又来了!他们甚至试图骗我我去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我不可能跟他们的走的!
听颜未讲故事的秦聿文宽慰她道:好,你别担心,没事的。
她收起笔录本夹在臂弯: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要不这样,颜同学,你留一个我的私人号码,如果你的父母还有类似强制胁迫的行为,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颜未愣了下,这个发展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掏出自己的手机,存下秦聿文的手机号,手机上刚弹出保存成功的提示,又听秦聿文说:下次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相信警察,至少,绝大多数的警察都是值得信任的。
你那位朋友的妈妈很担心你,已经偷偷从门缝看过来好几次了。秦聿文说着便笑起来,她可能怕我一言不合就把你带走。
她轻拍颜未的肩,朝她鼓励地扬起下巴:回去吧,多陪你朋友聊聊天,说不定她很快就能醒了。
直到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