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又看向千落,“赏品都摆出来了,你那位爷还来不来?不是说不来了,怎的又应了?”
“原说是要往衢州去的,后来因着杭州有事耽搁了,这两日正好在金陵。”千落的语声依旧淡淡的,似与这眼前的春光与忙碌丝毫无干,“不过,也是忙。”
“那能来么?”
“能。”
于那位爷的行踪千落从来都不会说的如此肯定,总要留下余地给他做借口,今日那眼中倒是异常光亮笃定,柳眉看着,悄声咬了她的耳朵,促狭道,“怎的?你诺下今儿要与他共度良宵?”
“啐!”千落羞得脸红,“如今越发不知羞了!真真是做了人妇,赶紧走吧。”
柳眉咯咯笑,“那是怎么了?还有什么能引得他来?”
千落没再言语,这话不能与人言说。他既然说了不来,即便是没有走衢州也不会来。她笃定是太知道他的性子,传信过去,不能说相思,不能说愁,不能说这一年才有一次的赛兰会唯独她没有男人在身边该是多少落寞,说的是这争奇斗艳的赏品赛。
他从不肯服输,自从她进入落仪苑,五年来,她艳压群芳不过三次,他却次次拔得头筹,今年更特意弄了好几个玩意儿备选,为的就是不能输。昨儿下晌给他送信,告诉他今年有人定要拔了头筹,你要拱手相让。
千落料定,即便日理万机、忙得难以抽身,他的魂儿也要飞过来看一眼!
“哟,”柳眉轻轻扯扯千落的袖子,“还真来了。”
千落顺着柳眉看向花园月亮门,水色湛青的箭袖,银丝勾熨,褪去平日里那坐镇钱庄的沉稳,今日难得穿得鲜亮,配着那朗朗身型,日头底下竟是耀眼。韩荣德迎了上去,两人施礼,他面露笑容,眉目清朗,神采奕奕。几日不见,他比梦中更觉英俊……
千落看得有些痴,他从来唇边含笑,却难得真心实意,今儿那面上的笑如此明朗,不知怎的竟还添了几分暖意……
正看着,两个男人已然来在花厅,齐天睿望向桃树下,“就那只玉珊瑚?”
柳眉应道,“你家的还没出来,目下当属玉珊瑚了。”
齐天睿嘴角一翘,笑容中一丝轻蔑,对千落道,“咱们的呢?不必都拿出来,单那水晶罩雪就足够了。”
“今儿不用那个。”
千落柔柔一句,从未有过的志在必得,齐天睿一愣,“嗯?”
看这两人的光景,柳眉笑,“弄了半天,你也不知道啊。”
几人正是说话,小喜匆匆跑进来,“姑娘,他们来了。”
千落闻言,立刻绽笑,“快请!”说着就往外去,走了两步回身才见那人根本就没动地方,还在原处与韩荣德说话,心想,也好。留下他独自去了。
……
一高一矮,两位男子站在一株青桐下,一个清清雅秀,白衣翩翩;一个长身玉立,青衫淡着;此刻背对着花园门,两人正说着话。千落快了几步迎过去,“杜公子!”
两人回身,千落正要施礼,忽地一怔,“叶公子!怎的是你?”
叶从夕含笑施礼,“千落姑娘。”
千落惊奇地看看叶从夕,又看看少年,终是笑了,“果然,似杜公子这般的人品,该是结交叶公子这般的人物才是。”
莞初微微一笑,“这是我家远姓兄长。”
千落闻言赶紧道,“恕我失礼。那日得知琴谱来自叶公子我也曾纳罕,原来,当真是有这血脉亲缘。”
莞初点点头,未再言语。
叶从夕道,“他来了么?”
“来了,咱们进去吧。”
一路往花园去,千落想再交代少年几句,却怎奈他随在兄长身边,眉目淡淡含笑、拒人千里之外,丝毫没有再应酬的意思,无奈,只得看着叶从夕犹豫了一下道,“叶公子,今日……”
“千落姑娘不必多虑,今日我只陪护幼弟。”
叶从夕从来都是如此,人寡淡,话也金贵,不过有这一句便足以让人放心。只是千落此刻的心里难免疑惑,看这光景,当初叶从夕劝她放手杜仲子并非为的天睿,恐是护卫这文静秀雅又才华横溢的少年。只是,他与天睿情同手足,能让叶从夕,可见他与这少年更亲近。想起那日说起落仪苑,少年脱口而出要兄长护卫,这远亲,又能远到哪里去?
……
花厅之上,齐天睿正应付着韩荣德,说起他新买下的私宅,滔滔不绝;说是几日后要开门宴客,请多年相好的友人们前去相聚,一醉方休。齐天睿心里实不耐,只是不确实他背后究竟如何,不能轻易得罪,面上带笑偶尔应一句也就罢了,眼睛却是连瞧一眼都懒怠,只望着那桃树下都已经收拾停当,就要开评。
柳眉从那边走了过来,对齐天睿道,“你们的东西还不放过去?误了可就不作数了。”
“谁知道她到哪儿去拿了。”
正说着,千落已然带着人从月亮门走了进来,齐天睿一眼看见她身后那清俊高挑的身型,一挑眉,笑了,“哎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