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借点力。”说着,齐天睿两臂收拢,将怀中趴着的人扶起握了她的两只手,丫头红着一张小脸,懵懵懂懂的,被他握着便握着了,“来,咱们好好儿掷一把。”
两双手,手心贴着手背,小手熏得酒热,大手带着外头的雪凉,相互贴了捂在一起,都觉适宜,端起骰盅,晃了几下就搁下,打开来,端端正正、漂亮的四点四红。
一众人凑过来,“天哪,满园春!”
“哈哈……”齐天睿仰头笑,两臂一收把怀中抱紧,那稀里糊涂的人儿便随着他放肆地前仰后合。
“不行不行,二哥定是使了什么障眼法了!”秀婧秀雅急得小脸通红,“二嫂嫂从来都没掷到过九点,这怎的一下子就满园春了??”
“手气啊!”齐天睿笑,“你不也说是手气么?”
“哪能这一下子手气就好了??”
“怎么好的?”天悦两肘支了炕桌,“她相公来了呗,就好了。”
两个小丫头十分不满意,却又不知该再怎样赖,嘟嘟囔囔地去拿钱匣子,一旁的秀筠掩嘴儿笑个不住,“我早说了,不能跟二哥玩儿,偏不信!”
“再来再来!”
“好啦,”兰洙坐到桌边,拍了拍秀雅,“时候儿不早了,该散了。”
齐天睿也笑着哄道,“赶明儿咱再玩儿。”
“赶明儿哪里还逮得到你!”秀雅撅了嘴。
“逮不到我,逮你嫂子啊,赢她多便宜?”
众人闻言都朝他怀里看去,那一个又软软地趴在他膝头,迷离这一双醉意,不知所云。秀婧秀雅这才乐了,“好!明儿就赢嫂子的!”
齐天睿从袖中又摸出一颗小元宝,带了桌上的一并摆在两个小丫头面前,“来,一人一个,这是二哥给你们的压岁钱。”
“哎哟,”兰洙笑,“用元宝压,可真要压住了。”
秀婧秀雅高兴得口中直嚷嚷谢二哥,兰洙又看着莞初道,“天睿,不早了,她这么一会儿睡得再着了凉。”
“走吧。”
齐天睿起身下地,秀筠赶紧过来扶了莞初,莞初似醒非醒,还道,“嫂嫂……我,我自己来……”逞强往起站,岂知脚一沾地,人就往下软,齐天睿见状一把揽住,秀筠瞧了瞧,“二哥,让嫂嫂在这儿歇吧?”
兰洙起身道,“她相公都来接了,自是要回房去。”
“那你们怎么走?”秀筠问,“背着?”
齐天睿瞧了瞧怀中,“不行,这都软成泥鳅了,从背上滑下去还不给摔傻了。”
“尽浑说。”兰洙嗔了一句,“那你……”
“抱着,来。”齐天睿说着接过丫鬟手中的斗篷把怀中裹紧,秀筠赶忙帮着把带子系好。
莞初眯着眼,朦朦胧胧眼前这张脸,“相公……”
齐天睿把帽子给她往下拽了拽,“走了,回家。”说罢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众人簇拥着下楼去,待出了画楼,天悦道,“二哥,行不行?这往西院去可还好一截子路呢。”
“不妨。”
“要不我送送你们?”
齐天睿挑眉看着他,“你打算怎么送啊?”
天悦瞧着这怀抱的形状方知言语不妥,尴尬地笑了笑,“那你当心。”
“嗯。”
……
夜深了,远远的爆竹声渐渐平息,没有风,只有一轮皓月当空,静静的清凉。齐天睿缓步走在园中,那月亮亦步亦趋,若非手中不得闲,倒像伸手即触。
“丫头,你看看,今儿的月亮多大。”
她醉蒙蒙的,却是能听得到他的声音,从怀中露个小头,瞧了一眼,迷迷糊糊地又一歪头。
被帽子蹭得有些乱的发髻毛毛绒绒,还有那只小蝴蝶钗,蹭在他颈窝有些受不得,“丫头,你弄得我痒死了!”齐天睿想挠一挠,不经意就往下松手,怀中人以为要掉下去了,竟是伸出胳膊搂了他的脖子,这下,牢牢的,蹭得越痒。齐天睿忍不得,又不能放手,咬牙道,“混账丫头,你倒舒服!”
“相公……”
听她喃喃的又开口,齐天睿拿下巴磕了磕她,“怎么了?醒了?”
“相公……”
原来只是醉梦中的呓语,这可真是的。
“孩子……”
齐天睿正在心里嘀咕着,这一句话端端惊得他险些把怀中摔出去,“你,你说什么??”
正是到这关头,那怀中人又安静成了一只睡眼朦胧的猫儿。齐天睿恨道,这也不知是做什么梦呢,又是相公又是孩子,岂知此刻正在旁人怀里?低头,狠狠用下巴磕了她一下,那人儿竟是不觉痛,更抬起头,烫烫的小脸贴了他,那般依偎……
像忽然被针扎了似了,齐天睿有些僵……
一路走,那月亮竟似渐渐远去,水廊桥上挂满了灯笼,好似那一夜,牵着红绸往洞房去。只不过,那时的人在身后,此刻在怀中;想起那一夜,阴冷的天冷水给她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