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派人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吩咐侍从送他们过去。
走出大殿时,乐无晏不经意地回头朝后看了眼,沈苏二人仍坐在原地未动,沈瑶似乎喝多了,靠在他道侣怀中不动,苏子尘低头与他说话,似有所觉,抬眼朝着乐无晏的方向望了过来。
乐无晏立刻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跟着徐有冥跨出殿门。
徐有冥低声问他:“怎么?”
乐无晏微微摇头,他说不出来,只是方才那一瞬间,隐约觉得有些怪异而已。
……可能他自己也喝多了吧。
跟随神梦宫的侍从一路往后走,宫殿后方是绵延不见尽头的山雪,一处处小的殿阁点缀其间,黑夜下有如星火四散开。
谢时故敲着手中扇子,随意问道:“你们这神梦宫中人,当真耐得住寂寞,在这种冰天雪地、灵力不充裕的地方,岂不修行进度都要比别人慢上三分?”
为首的侍从恭敬道:“两位宫主不在意这些,宫中弟子都是两位宫主当年四处云游时结交,因仰慕他们追随而来的这里,自愿入的神梦宫。”
乐无晏闻言也顺嘴说了句:“那人也不算少了。”
侍从道:“两位宫主当年在外游历时多有善举,于宫中众多弟子都有救命之恩,没有两位宫主,便没有今日的神梦宫众人。”
谢时故笑道:“当年便听闻玉林尊者最是胸怀大义、嫉恶如仇,曾有过独身创魔窟,一力斩杀上百邪魔修的壮举,当初围剿逍遥山时,他也是出力最多的长老之一。”
乐无晏:“…………”
是吗?
他自己是没什么印象的,当年玄门百家那么多人涌上他逍遥山,除了带头的徐有冥,他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原来这玉林尊者也有份啊?
徐有冥面色微沉,回避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看来是真的了,难怪这人先前在酒宴上一直冷冷淡淡的,乐无晏心中好笑,带头的不还是你自己吧,我都没跟你计较了……
谢时故笑问:“夫人以为呢?”
“我以为什么?”乐无晏面不改色,一抚掌,“玉林尊者杀得好啊,邪魔修该死,逍遥山魔头也该死,可恨我没早生二十年,不然当年也能上逍遥山出力一二分。”
谢时故放声笑:“是么?好吧,夫人说得有理。”
乐无晏没兴趣再跟他废话,闭了嘴,被身边徐有冥握住了一只手。
借着宽大袍袖遮掩,徐有冥用力捏了捏他手心。
乐无晏忍着笑,轻轻摩挲了一下徐有冥手指腹。
走了两刻钟,至半山腰上两座相邻的殿宇,便是神梦宫安排给他们的住处。
地方都不大,但清净雅致,还各带了一个院子,设下结界便无人能打搅。
这一次不等谢时故开口,乐无晏先道:“小牡丹跟我们一起。”
每处殿宇都不止一间殿室,秦子玉跟他们一起不会住不开,人放谢时故那里不定又要被他欺负。
秦子玉立刻听话跟上。
谢时故沉眼看向他,秦子玉只做不知,避开了。
谢时故独自去了隔壁。
秦子玉心头大松,跟着乐无晏他们进门。
进屋待徐有冥设下结界,乐无晏坐上榻抻了抻脖子,还是有醉意,先前确实喝多了些,念珠上的仙气入体也不管用。
徐有冥过来拉过他一只手,送了些灵力给他,乐无晏稍微舒服了些,问:“你觉得那两位宫主如何?”
徐有冥:“可有不妥?”
乐无晏:“没有,就是随便问问,沈宫主是太乙仙宗出来的,你对他应该比较了解吧?真是谢时故那厮说的那样?”
“嗯,”徐有冥随意说道,“从前他还在太乙仙宗时,每次出外历练,必杀邪魔修,若是听闻哪里有邪魔修作恶,不远万里也会亲自过去除魔卫道,在玄门之中,素有高义美名。”
乐无晏眨眨眼,竟是这样的吗?大多数人,包括徐有冥杀邪魔修都是顺手为之,不会特地追去别处,这位玉林尊者果真与众不同:“他那道侣呢?”
“没接触过,”徐有冥微微摇头,“只听玉真尊者提过,他二人志趣相投,当年玉真尊者并不赞同玉林尊者脱离宗门,但玉林尊者坚持要与道侣离开,玉真尊者劝不动,只能作罢。”
言罢徐有冥不解看向他:“问这些做什么?”
“有点好奇而已,”乐无晏道,“按说沈宫主若是这种性子的,方才见到我与当年那魔头长得一模一样,为何半分不惊讶,也未生出任何疑虑,连怀疑试探都没有,他和道侣闭关十几年,今早才出关,先前应该没听说过你明止仙尊的新道侣,与前任一个样吧?”
徐有冥淡道:“或许苏子阳早上已与他说了,他既已退出宗门,不过问世事,自然不会再管这些。”
“还得给你这位仙尊面子是吗?沈宫主倒是挺会做人的,没像其他人一样,当着你的面一而再地质疑我,丝毫不将仙尊你放在眼中。”乐无晏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