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坐直起身,拎起桌上酒杯,又一杯酒倒进嘴里,再搁下杯子一抹嘴道:“其实我一点不想跟你做道侣,我那天想跑的,但是没跑掉,谁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我跟你前道侣长一个样,就把我也杀了。”
“不会。”徐有冥立刻道。
乐无晏更多到嘴边的话哽住,神色讪然几分:“也是,我又不是邪魔外道,仙尊恩怨分明,自然不会因为我与魔头长得一张脸,就把我也杀了,我是你道侣,你还得护着我才是。”
徐有冥提醒他:“你喝醉了,去睡吧。”
乐无晏:“不要,我说了我千杯不倒。”
徐有冥起身,一弯腰直接将他打横抱起。
乐无晏惊了一跳,挣扎了两下挣不开,干脆抱住了徐有冥脖子:“你做什么,我还没打算跟你双修……”
徐有冥冷冷瞥他一眼,乐无晏轻哼了声,闭上嘴,靠在他肩膀上不动了。
徐有冥将人抱上床,为乐无晏脱了外衫和鞋袜,再叫人送来热水,拿热帕子给他擦了把脸。
乐无晏觉得舒服了,便懒得再动,躺被褥里任由徐有冥摆弄自己。后头见徐有冥也脱了鞋,盘腿坐上床来,才伸脚踢了踢他:“我不跟你睡,你去另外开间房。”
徐有冥将他按下,在他小腿上轻捏了一下:“凤凰骨在你身上,我不在半夜还会有人来抢。”
乐无晏没好气:“那你拿走啊。”
徐有冥:“你拿着。”
再道:“你睡吧,我不用休息,打坐便好。”
他说罢阖了眼,已是标准的入定姿势。
虽是如此,可有徐有冥这么一尊大佛在身边,乐无晏便是再没心没肺,这会儿也不可能睡得着。
翻来覆去片刻,乐无晏干脆也翻身而起,坐到徐有冥身侧,与他一起打坐修炼起来。
半夜里不睡觉,不做风月事,只一心向道,乐无晏还是第一回 这么刻苦。
但他这具身体实在不争气,毕竟只在炼气期,又喝了酒,说是打坐其实根本进不去状态,不多时乐无晏脑袋一歪,枕到了徐有冥肩膀上。
徐有冥缓缓睁开眼,垂眸看去,乐无晏靠着他,已然睡着了。
发间红枝的尾羽就贴在自己脸侧,轻蹭着他面颊。
徐有冥微微侧过身,乐无晏于睡梦中嘟哝了一句什么,被徐有冥揽住,自然而然地滑进他怀中、枕至他腿上,再翻过身,抱住了徐有冥的腰。
像已做过无数回那般自然,沉睡中的乐无晏始终没再睁眼。
徐有冥低眼看他片刻,帮他将贴在脸颊的一缕发丝拨开,手背慢慢摩挲上去。
一声叹息消散在沉沉夜色中。
乐无晏又做了梦,他心知自己身处梦境中,欲破梦而出却不得。
梦里依旧是他死前的场景,洞府结界被强行破开,徐有冥带着大批正道修士闯入,他正处于进境关键时刻,内息紊乱、元神不稳,被强制打断,他的道侣手持利剑,正一步一步走向他。
洞外或许下了雪,那人紧拧起的眉间也覆上了冰雪,看向他的眸色更寒。
乐无晏忆起那种濒死的愤怒和恐惧,想大声诘问叱骂,张开嘴却仿佛被扼住了咽喉,发不出声音,那人手中的明止剑抬起,他挣扎着想要破梦,浑身都在颤抖。
下一瞬,徐有冥忽然倾身过来,另一只手温柔抚上他鬓边,乐无晏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他。
那人不置一言,帮他将散下的鬓发拨去耳后,再转过身,明止剑的剑尖,指向了身后那些各怀心思的玄门百家。
哗然声四起。
乐无晏于错愕中终于破开梦境而出。
睁开眼,却见自己躺在徐有冥怀中,乐无晏恍惚一阵,对上徐有冥垂下的目光。
墨色眼瞳中依旧没多少温度,又仿佛积蓄着什么他看不懂的情绪,与梦中那双覆着寒霜的眼眸逐渐重叠。
乐无晏愣了愣,回神一声不吭地坐起来,郁闷倒回了旁边床褥中,背过身去。
身后有些微动静,乐无晏犹豫了一下,回过头,便见徐有冥已下了床,去桌边倒了杯温开水来。
水杯递到他手边,乐无晏不想接,徐有冥在床边坐下,帮他将汗湿的额发弄开,沉声问:“做噩梦了?”
乐无晏哂道:“是啊,做了个不可思议的噩梦。”
徐有冥想了想,提醒他:“梦魇或是心魔所致,若不能及时破解,恐于日后修行有害。”
乐无晏不耐烦听这个,他最大的心魔就是这个人造成的,真好意思说。
这么想着,神色里也带出些许不耐,徐有冥大约看出来了,不再多言,只问:“喝水吗?”
乐无晏瞥他一眼,抬了抬脑袋,徐有冥将杯子送到他嘴边。
乐无晏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再翻过身去,彻底不搭理了这人。
徐有冥也不再烦他,去搁了水杯回来,帮乐无晏盖上被子,手掌在他太阳穴边轻抚了抚。乐无晏感觉到灵力自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