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位领导可是美院的革委会副主任,他还是市里一位文化干部。
他兼职美院副主任,平时不常来学校,所以李桂珍等人也不是很了解他的生活。
治保主任小声道:“李主任,这事儿咱学校管不了吧。”
学校顶多开除他校领导的身份,可治不了他。
李桂珍:“我会给市革委会汇报的。”
原本学校有事儿要先汇报给教委,然后再在市委讨论,可这件事事关重大,李桂珍觉得还是直接跟市革委会汇报更妥当。
问完黄显宁,李桂珍三人又赶紧审问朱小娟。
朱小娟却疯疯癫癫的,一会儿说自己为了保护黄显宁牺牲太多,他却忘恩负义,一会儿又说自己是被人逼迫的,如果她不从那人就要害死黄显宁,逼着她当地下情人,一会儿又改口说她从来没有和谁那样过,都是黄显宁污蔑。
自保主任:“她这般疯疯癫癫的,很难做证。”李桂珍:“让黄老师过来和她对质。”
黄显宁说的很多事儿,都是他从朱小娟、黄伟等人口中得知的,之后他又悄悄进行了调查印证,亲眼见过朱小娟和那位领导在校外秘密同居。
他对李桂珍道:“李主任,她并没有疯,只是装的。”
假装疯癫,逃避她良心的谴责,合理化她的恶毒,一切都是别人逼她的,都把她逼疯了,不是她的错。
朱小娟便开始挠自己,扯自己的头发,回避正面回答问题。
李桂珍威胁道:“你要真的疯了,那就给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朱小娟便安静下来,却浑身微微哆嗦。
不管李桂珍怎么问,她都不肯再开口说话。
李桂珍直接给精神病院挂了个电话,请他们派权威人士来美院一趟,这里有个涉案学生需要判断是有精神疾病还是装疯卖傻。
医院当即表示会派一名精神科医生和两名护士前来,到时候请做好接洽工作。
朱小娟突然激动起来,“我没病,我不是疯子!”
李桂珍:“不是疯子你随便挥刀杀人?”
要么因为杀人判刑,要么因为发疯住院,没得选择。
黄显宁离开政教处办公室,信步往教学楼走去。
五月的阳光艳丽饱满,热烈却不给人炙烤的感觉。
校园里的时令花草开得花团锦簇,空气中都弥漫着花草的清香。
他的嗅觉回来了,他对美丽的鉴赏也重新回到身体里。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脚步轻盈,浑身卸下千斤重担,双肩轻松得脚步有些飘浮。那颗原本压抑在阴霾中的心透过一丝阳光,呼吸到一丝新鲜空气,窥探到一点美好的前景。
人生就是这样起起伏伏,在曲折中跌跌撞撞。
平不平反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他剖开了那个脓疮,凶狠地回击了他的敌人。
能说出口,就已经是胜利。
这一刻,他很想放生高歌,又想翩翩起舞,还想飞身而起,以灵魂为画笔,让天地做画布,画一幅旷古绝今的作品。
他一步步坚定地走着,脑子里却已经天马行空,仿佛做了这十年来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儿。
林苏叶和朱佳佳、张绍东等人在教学楼门口等他,看他缓缓地走过来,他脸上各种表情变换,嘴角噙着笑,泪却潸然洒落,他自己浑然不觉。
朱佳佳:“黄老师,事情怎么样了?”
黄显宁站在他们跟前,脑子里的交响乐戛然而止,华丽的舞步也缓缓静止下来,还有那幅天马行空的画卷,落上了最后一笔。
此后,将是新生,不管环境如何,于他,已然涅槃。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朝几人笑了笑,淡然道:“没事了,以后我们可以安安静静地画画,不会再有人打扰。”
张绍东:“朱小娟?”
黄显宁看了林苏叶一眼,招呼他们,“回去上课了。”
他们回到画室,黄伟的几个狐朋狗友已经不见,留下的学生们满脸关切,纷纷问黄显宁要不要紧。
黄显宁简单说了一下,就让他们继续上课。
班上的学生有新手,有学了一年两年的,还有林苏叶这样来进修的,黄显宁都一一指点。
黄显宁和从前一样,认真地指点他们画画,专心地投入工作,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同学们却很明显地感觉黄老师不一样了。
以前他精致俊秀的脸上永远是丧丧的表情,看不见一点生机和兴奋,现在他依然不见兴奋,但是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宁静,唇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
他们猜测他肯定很开心,应该要平反了吧。
因为朱小娟惹事,耽误了不少时间,黄显宁回来没多一会儿就放学了。
黄显宁示意大家给他两分钟时间,他站在前面,细长的手指还夹着画笔。
他放下画笔,站定了,理了理衣服,然后规规整整地给全班鞠躬。
同学们纷纷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