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时添些没甚么,难道还一直添钱不成。”
石桂觉着有理,叶文心却发愁,纪夫人事儿许多,除了女学馆,最要紧的一样是跟那些个官夫人们应酬,这却是推托不得的,叶文心起身告辞,那头厨房果然送了蛋黄酥来。
两个一路往外走,叶文心还在担心,三两银子买些什么,石桂替她出主意:“只消图个好看就成了,买最次的红布绿布,在栏杆上绑上些,多扯几条,再扎些红绿花,豆娘五毒这些也好办,里头有自家会做的,货郎担子上头也能买些,吃食也叫她们自己做,买了材料做些粉粿粽子,至多办些炒货就是。”
叶文心听了便笑:“到底是做生意的,开口说的话都不一样了。”这么一想三两银子足够办了,外头还有二两银子的席面呢,四十来个人要吃的要喝的要戴的还要玩的,勉强也够了。
红布买那些粗染的,不经落水的,只要看着红就成,玩意儿也得办起来,这些姑娘们也不知会不会打双陆,投壶总是会的,跳百索也成,翻花绳也成,要是赢了,就给一朵八宝攒花作彩头。
炒货无非就是瓜子花生一类,再买上些糕点,自家还能做一些,裹粽子就算一样,就在厨房里蒸出来,给她们当点心吃,天井里铺开桌子,样样吃的摆上些,再传花击鼓,或是背诗或是唱船歌都成。
两个走到街边,石桂看见阿珍一路跟着,这才想起来,指一指她道:“阿珍想跟我去饭铺帮忙,绿萼想跟你到学馆学字打算盘,咱们要不要换过来。”
叶文心还不知道阿珍有这份心思,立时笑了:“成啊,明儿我带着绿萼,你带着阿珍。”让她们
干想干的事,还更有劲头。
石桂冲阿珍笑,两个人对着阿珍古古怪怪说上几句,阿珍一听不明白,等听明白了,脸上都是笑意,石桂又道:“可得说定了,绿萼的工钱你发,阿珍的工钱算我的。”
叶文心拍她一下,捏捏她的面颊:“知道啦。”
两个就此别过,叶文心往女学馆去,石桂往码头饭铺去,顶着日头走上一程,背上衣裳都叫汗湿了,石桂一路走一路还在想主意,端阳节那天要么就不卖饭了,船坊也得放假,不如裹些粽子做些粉粿来卖。
石桂一路想一路往饭铺去,这个点儿餐车该推出去了,哪知道到了门边还没进去,就见有人堵着门,冲着门里吵吵嚷嚷,一看却是两个差人,石桂蹙了眉头,里头秋娘看见石桂似有了主心骨,一把拉了她。
两个差人还想进来,被大发一拦,伸手就要推他,秋娘急道:“咱们生意做得好好的,这两个差人上了门,说是要收税。”
王娘子跟松箩两个缩在一边,饭都做好了,只是送不出去,石桂眉毛都竖了起来,拉了王娘子:“你问他们,咱们不过开张第三天,交的什么税,便是一月一缴还有二十八天呢。”
王娘子壮了胆气,先还哆嗦,跟着石桂便又道:“问问他们俩叫什么名,大发跟了我,这会儿就往船铺户去,看看有没有这两个收税的,可是律法又改了!”
☆、 盘剥
既然要开店,自然得仔细周全,宝芝爹还特意提点过石桂一回,得往官府报备一声,还告诉她商税是怎么缴的,小摊小贩自不必说,似她这样租了屋子推车出去卖的,真个细究起来,不能算作是摊贩,比拍户好上些罢了。
又问了家里可有读书有功名的,秀才也可免出一些,穗州商船如织,到了港口过钞关时,也有人假充官船,做上两块官家牌匾,迎着钞关亮给差人看,刻上些某司大堂等等字样,做得不精细,难免被瞧出来。
抓起来就是一顿好打,又得补上税金还得严缴罚款,寻常人不轻易用,便用的,也跟钞关司那些个差人打点得周全,举举牌子糊弄一回。
再稳妥些的便好酒好菜请两个秀才,过钞关时便说是他的资财,免去些税务,再给那秀才些护航钱,总比缴税要赢余多些。
穗州的秀才们便多了一样营生,若是举人免去更多,考中了功名,顶着这么个名头,干这无本的生意。
宝芝爹便让石桂也顾这么一个秀才,有读书人的名头压着,差人上门还得看过几面,可石桂只想堂堂正正作生意,问明白了一年三十两收益不必缴税,超过三十两的,每两三厘钱。
石记竹筒饭才刚开张,加起来也没这许多钱,上门来收税,就是来刮上一层油,怕是眼看着她们生意好,这才起这心思。
这两个常在码头上混,说他们是管哪一片的,又说不上来,大发却知道,凑到石桂身边说了,说是码头街出去那两条街上管鱼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