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东西不同,穿的衣裳也不同,街上走的年轻姑娘许多,额间流海盖了新月眉,乌亮亮的大眼睛配着长辫子,上身的夹衣都掐着腰,袖口吊高了露着腕子,裙子也不落地,浅浅盖在脚面上,看着又伶俐又活泼的样子,石桂很是喜欢。
连秋娘也点头:“这样办事倒是方便的。”她也不大惊小怪了,知道一地就有一地的风俗,这儿的姑娘在外头走动的多了,街上还有来往的红毛绿眼的,再看衣裳哪里还会觉得古怪。
石桂留意着铺面,绿萼数着卖的种类,食肆生意是越红火越好,街上这许多铺子,小巷子里头还藏着,吃客倒也很多,支起摊子来不怕卖不出去。
叶文心走得累了,就在脚店里坐下,她长到这样大,还没吃过摊上食物,摊主一句官话不会说,全是宝芝出面,端上来一样,石桂就跟她学一样,学得七七八八,口音听着古怪,绿萼到底害羞,红了脸盘,石桂却不以为意,还道:“咱们要做生意的,这个都不会说,还怎么摆摊儿。”
宝芝听着便是眼睛一亮,知道有生意能做,却笑眯眯的不开口,把粉粿米肠摆上桌,又买了茶来,叶文心每样略尝了点儿,石桂却吃了满满一碗汤河粉,汤鲜粉滑,一碗不过五文钱,立时就吃了底。
这儿的人手艺味道都好,真要在这儿支食摊子,倒不容易了,她正出神呢,宝芝点一点前头的坊:“那儿就是官家人住的。”
送花笺的事儿是石桂去办的,连着摸了几家,门子倒是个个都会说官话,纵不会说,也能听得懂,给她指了个门,她理理衣裳,送了帖子去,说是金陵城里叶家人,长辈叮嘱着来拜访纪夫人的。
门子收了帖子,倒也没拿乔,石桂出门衣饰简单,穿得算是素,便走在大街上也不起眼,门子竟没鼻孔对了人,反而立时送了进去,还请她在门上等一等,那便是治家很严了。
石桂坐在长条凳上,门上两个都是金陵跟来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进进出出就有许多人来送礼送帖子,门子一趟趟跑进跑出:“姑娘去罢,咱们太太正忙着,一时半刻也不得功夫。”
石桂想着今儿怕是不能有回应了,留下个条儿,说明了住址,那门子跟本地人不同,看她写得一笔好字,倒咋了咋舌头。
石桂出巷子口,叶文心早已经等不及了,也不问纪夫人是个什么回应,先拉了她道:“咱们去看看女学堂。”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吃唐宫去呀,写着写着就饿了
再一看积分它少了一亿二千万,伤心的立马不想吃了
简直想发一亿个盒饭
哼
☆、 女学
女学堂就在女人街上,喜子勉强还算个孩子,朱阿生便不能进去了,只得在外头等着,不过三四百米长的街道,两边都起了木头建的牌楼,顶上匾额刻了女人街三个字,木雕的缠枝花卉,边上还刻了针线纺车跟笔盒墨盒。
叶文心想了许多年,好容易能站在这牌楼下,细细盯着上头的雕花看得出神,这却是颜大家的书里再不会写到的,宝芝看她们都盯着牌楼看,笑一声:“女人街上四样东西出名,针线纺丝,还有就是女学堂里的笔墨了。”
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因着女人多,里头全是女人的营生,男人等闲也不会进来,担水的卖花的开铺子的全是女人,隐隐成了个女儿国,越是没有男人来,里头就越是热闹,两边坊门一关,更是只听见女人声音,十来年下来,这儿也没男人再踏进来了。
叶文心站在牌楼底下,伸手拉一拉石桂,石桂笑起来:“姑娘不往里去?”说不准还能见到颜大家,叶文心回过神来,隔得这样近,反而有些情怯。
女人街临着河岸,一边是屋一边是铺子,河道上还有船只过去,撑船的也是女人,秋娘绿萼两个手挽了手,旁的地儿再没见过这许多女人一道营生的场面,倒跟乡下人进了城似的,左右四顾,慢慢往里头走去。
这儿的人也见惯了,一看她们的衣饰就知道不是本地人,被她们这样打量着,也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宝芝打头,领着叶文心去了女学馆。
女学馆既无匾也无牌,清清净净一扇小门,门半掩着,里头是粉墙乌瓦,建的屋子与别处不同,倒有些江南风韵,宝芝点点这门:“这个就是女学馆,里头又能读书又能纺丝,纺了丝就装在篓里,船载出去卖给丝厂。”
只当是穷苦人家才在女学馆里读书,宝芝却笑了:“如今世道好,哪会有找不到营生的,从前倒是许多人在这儿读书的,再往后便只有真正穷苦又受家里逼迫的才往这儿来了。”
石桂默然,识字也不能叫这些女人赚得更多,有丝坊有绣坊,连码头上都有女人站的地儿,会撑船的就撑船,能纺丝的就纺丝,绣花当帮佣,都有进项,男人读书是为着科举,十年寒窗一举成名,指望的是当官,图的是飞黄腾达,女人识字又不能科举,还不如就当女工。
叶文心听了也久久都不言语,女学堂成了避难所,向学的还是少,毕竟识了字,也不能让她们的日子更好过,原来颜大家开办学舍的时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