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还是能办到的,上下打点,不知花了多少银两,之前不敢收的那些个,如今还有甚不敢,叶益清人都死了,鞭尸三百打得皮开肉绽,尘埃落定,只照着规矩办事,再没有什么可说的。
主意都已经打好了,该打点的也都打点了,宋老太爷却接着了信,说两个人都已经送到城外去了,叫他赶紧把人接了去。
给他送信的是颜家的长随,宋老太爷拿眼一扫立时吩咐了高平,赶紧去颜家别苑接人,这风口浪尖不能把人接回来,只得先安置到宋家郊外的空屋里去,等风头过了再行打算。
宋老太爷把事儿告诉了叶氏,叶氏先喜后忧,原来的打算,不论如何都是在判的罪里头周转,哪有平白就把罪人给捞出来的,若是被查证出来,宋家会不会担干系。
她赶紧往永善堂去,宋老太太也跟着皱眉,宋家想的法子算是阳谋,大面上不出错,叶文澜是赎无可赎的,要么等着圣人大赦天下,便是赦免了,也再没有可能考举,倒是能够行商做些生意,穗州靠海,又有熟人,他又是识文断字的,能做个文书理理案卷也成,若是高运有那么一天,还是正当人。
叶文心也是一样,教坊里头赎出来就是良籍,虽不能再跟宋荫堂结亲,却也还能嫁人生子,虽不比过去富贵,可叶氏那一份嫁妆,总还能叫她衣食无忧。如今又不一样,这两个还是犯人。
宋老太爷也还不知是谁出的手,猜测着是颜连章,可颜连章就是个泥菩萨,这当口必不会伸手,宋荫堂却蹙了眉头:“便他是个泥菩萨,还有紫檀贴贝的案台供着他呢。”
叶益清分明已经把人都咬了出来,最后又怎么会上书给圣人,把这一切都揽在自家身上,宋老太爷只当那文书造假,此时想来,那东西怕真是出自叶益清之手,为的就是叶家还能留点骨血了。
他原来那么个疯魔的劲头,也是知道罪无可赦,一家子都得死,既然要死,多拉几个一道死,黄泉路上多个伴,颇不寂寞。
宋老太爷也不知颜连章是靠着什么说服了他,叫他能写下认罪书,还一样样罗列得清楚,送到圣人御案前。
宋家再没成想还有这样的变化,花的功夫全打了水漂,这事儿还不明不白,姐弟两个往后都没了身份。
叶氏只当守得云开了,叶家败不败落,她半点也不关切,只要这两个安好,等到了年纪愿意结亲就结亲,不愿意结亲,有田有地总有个营生,叶文心要是愿意去穗州那也好,她本来就想见一见女学馆的,颜家这一手,全成了泡影。
此时风头正紧,又出了这样的事,宋家窝藏了两个犯人,若是被戳破了,又是一桩罪证,宋老太爷这才告诉叶氏:“你挑个可靠的,最好外头买的,家里没有亲旧,这事要紧要紧。”
外头买来的,宋家便没那么些个弯弯绕绕的亲戚,立时三刻送到城外去,叶文心叶文澜两个总不能身边无人。
宋老太爷还在想法子,宋老太太却咬了牙:“好狠的心。”这事儿颜家一个办不下来,颜连章都叫禁了足,锦衣卫牢牢盯着,办出这事的除了太子还有哪个。
叶文心叶文澜在圣人眼中不过蝼蚁,大案都查了,赃款也吐出一半来,再往下查证,便要扯出些不好看的事来,就此打住,可对圣人却把祭泰山的事交给了宁王。
城里风雨变幻,看着欲晴欲雨,到底如何还不得知,宋家却是怎么也摘不出来了,宋老太爷的指望没成真,陈家哪有颜家能捞钱,太子抓着陈家,也不能放了颜家,在这两家子身上玩起制衡来。
宋老太爷又头疼起来,叶氏在他们面前垂着肩,老太太挥挥手:“你去罢,派个可靠的人去,那儿再换一房人家。”说了这句,停顿片刻:“这些日子暑热,就别让荫堂再往外跑了。”
叶氏搭了春燕的手回去,好好的身份全没了,心口绞着似的疼,好容易忍了过去,这才道:“你想个由头,把石桂派过去罢。”
石桂提了二等丫头,跟玉簪迎春并肩,她提等也不算突兀,繁杏也已经十七了,往后总得有人接手叶氏的帐册,石桂学了打算盘,心算又快,能写加上会算,跟着繁杏学记帐,月月对帐几无差错,叶氏自然要提她。
春燕一听抿了抿唇,叶氏是替叶文心打算,挑的自然是可靠的人,可春燕想的又不一样,她自家将要出嫁,繁杏也不过是这半年的事儿,叶氏身边再没个妥当的人侍候怎么成,开口道:“既是要不知事的,不如外头买一个来,就在别苑里……”
她一句话没说完,叶氏便看她一眼:“你心里想的甚我知道,你是替我打算,可我却是替她们打算,外头买的,总不如家里调理的精心。”
春燕默然不语,叶氏又道:“寻个好些的由头,把她立时打发到别苑庄上,别叫人起疑心。”石桂当的差事无可挑剔,繁杏都夸奖过她,立时三刻想个由头,怎么能对得上,还得叫人本人点头,若是她不愿意,可不就弄茬了。
春燕点了头:“总要理理东西,别苑里甚都不齐全,委屈了表姑娘表少爷。”东西一样样捡点过去,再快也得一日,石桂还得收拾东西,要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