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搁了些辣粉,吃着又香又开胃,只可惜没有一口冷的喝。
“干娘替我分两匣子,我给姐姐再送些去,她这些日子忙得,下巴都尖了。”石桂葡萄两个越发出息,郑婆子心里想着那钱,伸手却抠不出来,平素只好殷勤些,心里也有不平之意,这哪里是认了两个干女儿,反过来倒像她是干女儿,样样打点,不过就为了她们口袋里几个钱。
石桂看看郑婆子,心里叹息,同她透了个底儿:“干娘小厨房里的帐目可对,等到立秋,家里可得盘帐了。”
前一向叶氏生病,这一向又是叶家的事的缠身,底下报上来的帐便有些不清不楚,春燕看不过去,打了叶氏的旗号,说进了秋日里要盘帐,让高升家的把点过的帐目送上来。
高升家的这才露出意思来,头一个要查的就是厨房,厨房历来油水最足,下头瞒报起来也更便
宜,分明用了一筐鸡蛋非要报说一筐半,买进来四只鸭子要用的,说死了一只,上头怎么能吃死鸭子,自然又得再买,虽是各处吃了什么都得记在册,要瞒下些来也是极容易的事,何况一斤蜜买了来,一月两月用完了,也是没有定准的。
别个也还罢了,繁杏这头先瞒不过去,她心思细密,说蜜吃得多了,就先查问厨房里这些日子进上些什么点心,可调了蜜卤蜜过玫瑰,除了这些,寻常也不爱甜口的,哪里还用得上这许多蜜。
郑婆子当了两年小厨房的管事,虽管的不过是钱姨娘院里那三两豆腐两根葱的事儿,先时无人管,是油水还不足,可看着她老鼠偷油似的,日日偷上一口,这两年下来也攒了足足的油水,蚊子再小都是肉,何况郑婆子这一年里还办了这几件大事。
修房子打家具建灶台盘炕,哪样不得要钱,郑婆子先在别苑里坐了这许多年的冷板凳,回来了也不见回上房去当差,不过是个姨娘跟前的小厨房,怎么就有这许多油水。
郑婆子一听这话愣住了,搓了搓手道:“我哪可从来没贪姨娘的小,走的都是公帐,清楚得很。”她拿的都是钱姨娘不吃的份例,这些东西,便不吃也没退回去的道理,叶氏都不操这个心,高升家的也不会动她。
“那可难说了,高升家的侄女儿在我跟前也嚼过好几回了,若不然我也不会当真,知道干娘做事仔细,她若是胡说最好,若不是干娘也得在意,别叫人拿了把柄,小厨房里旁的不成,事儿倒还轻闲,钱姨娘也好说话。”石桂挑了一根面,要盘帐的消息一出来,她就知道这回是盯着底下几个小厨房的。
余容泽芝两个姑娘都没小厨房,要吃什么还得往大厨房去要,姚姨娘汪姨娘几个早就不得宠了,宋望海都不踏进院子里去,小厨房早就形同虚设,只有钱姨娘一个,才得了个哥儿,叶氏又没提这茬,小厨房自然就无人去管。
如今既要管了,也再没有跳开钱姨娘只革了揖秀院的道理,石桂自知郑婆子是绝计不干净的,她看着钱姨娘万事不管,这才越发上脸,倒还有一样,怕丢了差事,送上去的东西都是新鲜的。
郑婆子还将信将疑,见石桂这样笃定,又心慌起来,拉一拉她的袖子:“真个?”石桂点点头:“可不是真的,锦荔都已经说过好些回了,院里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她怕是打她姑姑那儿听来的。”
郑婆子先还想着要问石桂要钱,不说旁的,就说给她和葡萄再清一张矮柜,这下子可不敢了,想一想今岁添的东西确是多了些,必是惹了谁的眼,往高升家的那儿嚼舌头根子去了。
石桂喝了半碗汤,额前的碎发已经叫汗打湿了,一络络贴在头上,郑婆子眼睛不住往她头上那根
簪子看去,银亮亮的,颜色这样纯正,必又是上头赏的,这丫头会讨人喜欢,还得多扒着她。
样样都好,就是一样不好,铁公鸡拔不下毛来,想一回卷了几个肉酱饼子,给石桂装进匣中:“给你姐姐送去,替我带个好,让她得闲了回来。”
郑婆子早就不打着让孙女儿进钱姨娘院子的主意了,葡萄进了大少爷的院子,那是再好没有的,孙女儿能进去当个撒扫丫头也是好的,葡萄知道她的意思,回回回来都要念上几回,她便推说不得闲,轻易不回来了,就怕郑婆子老调重弹,虽不惧她,到底烦人。
石桂点头敷衍:“知道了,我必告诉她的,干娘想姐姐得紧,叫她赶紧回来看看干娘。”石桂这话说得诚挚,郑婆子面上却有些挂不住,拍她一下:“你赶紧罢,昨儿也不知野到哪里去,竟不回来过中秋。”
石桂只说宴上忙得很,绝口不提见了明月,可郑婆子看她的眼神却分明是知道了的,郑婆不仅是知道了,心里还把明月当作石桂的情郎,小小年纪一回二回的来看她,不是情郎又是个甚,门上也能听着些风言风语的,这丫头平日里聪明,这上头倒糊涂起来了。
郑婆子留了个心眼,只当没听说过这回事,既有这么个人在,总有她求自家的一天,这丫头性子古怪主意又多,寻常的事是拿捏不住她的,非得这样的事儿才能一把捏着七寸。
石桂半点儿都没成想郑婆子还会打这样的主意,拎了食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