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前裹粽子,一串五只,只只都有拳头那样大,箩儿里头一串串摆满了,俱是预备着送给女儿去的。
石桂带了叶氏院里的人来,郑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煮上三只:“这个节那个节,哪个节里不吃斋,肚里可没油水了罢。”
郑婆子的粽子米沾肉香,剥开粽子叶,就能看见肉跟米紧紧裹在一处,油脂浸到了米里,纵咬着无馅的,那米上也沾着一层油香。
除了吃,郑婆子给葡萄石桂两个一人裹了二十只,拿进院子里头分送,正院里的丫头哪里缺这个吃,只叶氏长年吃素,这样肉馅的东西吃个时鲜。
淡竹吃了一只又要拿第二只,叫石菊拦住了:“这东西难克化,你一气儿吃这许多,夜里可不得闹肚子。”
郑婆子便笑:“是得少吃些,我这儿有五月先儿,才刚送来的,炒腊肉给姑娘们吃。”五月先儿就是五月里玉米初熟,一个不过指节长,正是粉嫩嫩鲜甜好吃的时候,收一茬来吃个鲜头。
“那赶情好。”淡竹光是听着就要流口水,郑婆子快手快脚切了一碟子腊肉腊肠出来,拿这个爆香,再把小玉米倒进锅里炒一回,端上来没一刻,就吃得干干净净。
石桂这一年吃好,个子也蹿得高,虽比淡竹石菊两个年小,却快赶上石菊的个子了,郑婆子看她们吃了,又拿了鞋子衣裳出来,说是给石桂做了新衣,满面是笑的递过来:“这个给你,你这个丫头,长得也太快了些。”
淡竹是眼见得郑婆子推打石桂的,要不然也不会这般不客气,知道石桂月月孝敬,不吃白不吃,心里这样想,面上就露出来,石桂还没开口,她抢先道:“还是你干娘想着你呢,赶紧收了,回去试试长短。”
郑婆子哪里能料着石桂这么快就又翻了身,这会儿又来讨好,料子自是好的,鞋子也做精致,鞋底上还纳了花,石桂翻出来看一回,知道郑婆子家里又要添家具,打定主意往后再来就带着淡竹,笑一笑接过去:“多谢干娘。”
郑婆子“哎哎”两声,张着嘴儿想说石桂葡萄那个屋要添衣柜子,竟张不开这个嘴了,等她们走得远了,这才懊悔起来,白搭上一条腊肠跟这许多五月先,这可是好容易从钱姨娘嘴里抠下来的,全白赔了。
淡竹一面走一面笑:“该!让她打你呢,咱们只要在院子里头,哪一天翻身都不定,偏她急赤白脸的,你就是待她太客气了,要是跟繁杏姐姐似的,看她还敢拿捏你呢。”
说到繁杏,淡竹挽过石桂的胳膊:“我听说,你要跟着繁杏姐姐学管帐了?”只要跟着学了管帐,往后就是叶氏跟前的一等大丫头,哪一个管帐的不是贴身的,那就是一路高升了。
石桂抿了嘴笑:“还不一定呢。”嘴上说着不一定,却是肯定的,她能写会算,只这一条院里就没别的丫头胜过她去。
淡竹乐的一把掐了她的脸:“跟我还说虚话,你且不知道,那个锦荔回去闹着要学打算盘呢。”识字儿她怕是不行了,打算盘却是成的,家里又有现成的人教,有这一条赢过了石桂,再加上高升家的给她撑腰,谁上谁下还不一定。
石桂挑了挑眉头,繁杏就是会打算盘的,怎么学会的,她从没说过,春燕露了口风,石桂就一意想着把这个也学起来,不说在太太屋里多体面,往后出了宋家,干什么营生不得算帐。
看着淡竹着急,石桂扯扯她的袖子,轻笑一声道:“不急,繁杏姐姐说了要教我的。”
淡竹替她松出一口气来:“那就好,你且得胜过她去,叫她夜里绞被子!”说话间到了鸳鸯馆门口,才迈进门,迎面碰上了锦荔,锦荔鼻子一动,冷哼一声,闻着她们身上就是一阵肉香,开口道:“一屋子都吃素,这是哪儿来的膻味儿。”
石桂不理会她,淡竹却立即反口:“哪儿来的味儿?谁张的嘴就是谁的味!”小姑娘家家拌嘴,说的也是孩子话,石桂才刚露出点笑意,就见锦荔气急败坏:“叫我抓住了,看我告不告诉春燕姐姐。”
淡竹听了气得跺脚就要同她争,院子外头吃的,同院里吃素有什么相干,她还没开口,石桂一把拉住了她,若是平时也就罢了,这会儿却不一样,叶氏还在替沈氏祈福,玉兰做的那一身孝衣,叶氏穿足了七日。
沈氏都已经过身百日了,人远了魂也远了,可叶氏还当给她作头七,七天过后,才换下孝衣孝髻,重又穿起雪青淡绿,通身的素色,还卸了钗环,只插着一根银钗,就是银的还是春燕劝说不能太素,这才上头的。
春燕繁杏还想劝一劝,怕老太太知道了心里头不受用,哪知道老太太竟半个“不”字儿也没说,由着她穿孝,还让宋荫堂去东寺里给沈氏做了一场法事,告诉孙子好好给这位没见过面的舅姆磕个头,含含混混说上一句:“你舅姆是个好的,于你有大恩德。”
宋荫堂便为着叶氏也会去办这场法事,老太太开了口,越发尽心了,穿了素服给沈氏磕了头,做完法事又给沈氏点了长明灯,回来就把跟叶文心的婚事又提了一提。
他每提一回,老太太的眉头就紧上一分,叶家如今的态势可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