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这些日子看了许多书,药典香谱上还有折角夹了书签,一时想不明白她要这些做什么用,再往下看,一味一味写的全是药名,连份量都有了,叶文心还在上头留下了记号,让她换四五家药店,每家买上些。
石桂心里直打鼓,可却知道叶文心能信的就只有她,医道她是半点都不通的,何况这样复杂的方子,慢慢出了门,绕了东西两市买回来,压在篮子底下,上面堆满了面人糖人话本子,零零总总十好几样回去。
叶文心挑挑眉头,石桂笑一声:“姑娘瞧瞧是不是。”
玉絮六出忙得脚打后勺,叶文心要的每样都不多,包在一个大布包里,拉开格扇往床下一藏,摊了满桌子的珠子花粉,石桂轻声道:“姑娘这也太冒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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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宫
叶文心忍到这会儿,就是怕早了被人发觉,石桂却觉得不稳当:“这些东西都带不进宫去,若是被人搜出来可怎么好?”
叶文心往帘子外头一瞥,非但没低声,反而高声道:“裴姑姑说了,胭脂香料还是能带的,宫闱之中有些香用不得,咱们打扬州带来的,泛了潮不说,还有些冰片麝香,虽不妨碍,到底不妥当,我想着自个儿做些樟脑丸子,又有趣儿,味儿又不重。”
石桂这才知道她是早就打算好了的,明正言顺的,把这些东西带进宫时去,便是冯嬷嬷瞧见了,也不能说什么。
里头除开一小包巴豆粉,余下的都是做香珠子的用料,仁济堂里买的时候,那伙计还千叮万嘱,万不可多用,石桂知道她再没做香珠这么简单,叶文心已经差了玉絮把她制香的那一套家伙什取出来,再着六出去烧清水,素尘去取小炭炉子。
“你放心罢,照着方子,把这个调成粉珠儿,外头再裹上一层樟脑香,要用的时候拿刀刮了,就是叫人瞧见,我也不过带了一袋樟脑防虫罢了。”哪一个还会把这些秀女当贼搜,香粉胭脂能带,樟脑珠子自然能带,宫里没这些官家女的份额,衣裳鞋子都由自家带进去,进去了再赶制宫装。
叶文心想了许久,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只瞒过人,每到选秀先闹上两天肚子,主子跟前出虚恭都不成,更别说是腹泄了,哪一个还敢把她领到贵人跟前呢。
石桂皱了眉头:“姑娘身子弱,这东西怎么能受得住呢。”要是被同屋的人发觉了,那可怎么办。
叶文心微微一笑,如此两回,上头就知道她身子弱,不论人品相貌,只要这一条过不去,凭她的脸随了谁,都不可能留在宫里,捏碎了粉丸,添到小香炉里烧掉,也只闻得见樟脑香,同屋的人再不会发觉。
石桂就是看她买的巴豆,这才敢替她买回来,还仔细问过了药性,见着叶文心是铁了心要这么办了,叹道:“姑娘带一只带挖耳的扁簪去,两勺子就足够了,再不能多吃。”
叶文心抿着唇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最妥当不过的。”
石桂找的借口是有些肚子涨,吞吞吐吐吱吱唔唔的,那小伙计便了然了:“这是一冬的火气积攒下来了,这药粉儿挑上两小勺子,和水服了,立时就见效,可不能常用,五日七日才能来一回。”
玉絮理了一套制香的工具出来,小炉子小玻璃杯,石桂看着直咋舌头,她再不知道这会儿的东西就这么齐全了,想到那位蓬莱客,又不觉得古怪,理出了长案,把东西都铺好。
十好几只小碗,一个个拳头大小,要么盛着粉要么盛着香块还有盛着石灰木炭的,又各带辛辣清凉的味儿,巴豆混在里头,打眼一看怎么分得清。
捣药沫的小碗小杵,银刀银筛小铫子,取了一小匣龙脑出来,也不要别个帮手,装模作样道:“师傅教你最后一样,制香,你可得用心学。”
叶文心许久没提这师傅徒弟的话,玉絮几个便咬着唇儿笑,放了帘子下来,使个眼色给石桂,让
她好好生侍候着。
樟脑搁在个小杯里头,上好的蝉衣纸喷湿了敷在杯上,文火细烤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石桂的手都酸了,叶文心看这么着不成事,叫了之桃进来,让她看着火,石桂去筛细粉。
巴豆粉一股子辛辣味,调了薄荷汁掩去味道,搓成米珠大小的丸子,先滚过一回香粉,看着白团团的,再把樟脑石灰磨得细了,用乳汁浸透,铺在杉木盒子里,搓丸子似的搓成樱桃大小,封在小缸里头,埋到地下去。
香料本就有辛辣味,巴豆的味道全叫盖住了,那一小包巴豆粉,全做成了丸子,那上头还盖上梅花印,别的刻荷花的也有小蝙蝠纹的也有,只有这个梅纹的得用。
埋了十来日,从缸里起封,还是湿润的,闻着一股子樟脑味,却又带些梅花冰片的香味,叶文心还分送了好些出去,这个只要不剖开,就是防虫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