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听更喜乐了:“这姑娘我看着样样都好的,咱们错过一回,要是再错,都对不起思远了。”
一说到儿子是必然要哭的,可这一回脸上却带点喜意,夫妻两个想的一样,对不起儿子的,就全补给孙子。
石桂进来送茶,递了茶盅摆在桌上,只看见宋荫堂额角微微出汗,这堂里是烧着炭盆的,却还没热起来,叶文心身上还穿着厚衣,觉得古怪多看一眼,叶文心已经从那一托盒的礼品里,看见了白玉雕着的并蒂莲。
她一时耳廊热起来,再是没往这上头想,难道还能不明白这个意思,并蒂莲下卧鸳鸯,好端端的怎么会送这些来。
石桂替叶文心添茶,眼睛一扫也扫到那一只白玉华胜,雕工精细,还拿金丝包了边儿,可这东西却不该是表哥送给表妹的,她拿眼看看叶文心,见她耳朵红起来,立时捡了几样茶果点心:“这是姑太太送来的,姑娘尝一尝罢。”
宋荫堂已经说到了旁的:“正月十六走百病,满城禁了车马,我问过母亲,若你跟文澜想去瞧瞧热闹,我就带了你们一道去。”
叶文心心头揣揣,哪里敢应,她这会儿也没心思想这些,低了头道:“只怕嬷嬷不许。”她本就不是爱热闹的人,这时拿不住主意,心里已经有了一桩烦心事,再来一桩,脑仁都疼了。
“余容泽芝也是一道去的,城里富户人家官宦人家的姑娘都能出门,五城兵马司的牢牢看着,无人敢生事非,圆妙观前还有庙会,热闹非凡,旁地儿可瞧不见道观里前还能有这样的盛会的。”
宋阴堂一说余容泽芝也能去,叶文心倒有些踌躇了,她看看宋荫堂,不错眼的盯住她,分明隔得这么远,却好似眼中泛波,迎头三尺浪要把她打到水里。
石桂一看叶文心吱唔起来,笑团团的道:“姑娘想去也作不得主的,总归过了十五就要回幽篁里去,到时候老太太太太许了姑娘,姑娘自然就能去了。”
一竿子支到年后,那会儿还不定有旁的的事,叶文心若不想去,就推说病了,难道还能强要她去不成。
玉絮进来听了半半截,还真当宋荫堂要带了叶文心出门,叶文心在扬州的时候出六点是少,却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到了金陵城这般气闷一半也是因着叫人管束,倒笑了一声:“走桥摸钉是好事儿,想必冯嬷嬷也不会拦的,何况还有姑太太在呢。”
叶文心既没答应也没立时就回绝,宋荫堂也不再追问,礼送到了,又坐了一盏茶,这才告辞出去,玉絮一向对这个表少爷印象极好,有一个宋敬堂作比,不好也好了:“姑娘若是要去,我可得理一理衣裳,既是走路,也得有一双软底的鞋子。”
叶文心摆了手:“你去看看花灯送来了没有,姑姑那些年货,咱们留着也没处送,看看有多少,报给我知道,我好赏下去。”
待玉絮一出门,石桂就扶着叶文心回院子去,叶文心从那一托盘的华胜里头挑出那只并蒂莲的,藏在袖子里,怕叫人看见了,落人口舌。
石桂想过一回,若是宋荫堂真有这个打算,宋家自然是肯的,叶氏又疼爱她,这个倒算一处好归宿了。
叶文心心里头乱纷纷的,拢在袖子里头,手指头细细摸了那纹样,碰着鸳鸯头,缩回手来,这个东西也不知道要怎么打发了好。
石桂是瞧见她拿了东西的,叶文心有甚事都不瞒着她,她见着无人:“不如摆到妆奁底下。”叶文心的妆奁是个五层的嵌螺贴贝描金大箱子,一层层拉开来,十好几种东西放着,搁到里头再翻出来也不知是哪个年月的事了。
叶文心却摇摇头:“藏着总有翻出来的一日,便说是姑姑送给我的。”她将要入宫了,送这些也算是应景的,干脆摆在明面上,倒不引人猜度了。
夜里冯嬷嬷送了时鲜果品来,叶文心还是食用不下,吃了一碗鸡丝肉粥,把一桌子菜都赏了下去,躺在床上心里翻腾起来,那一枚华胜,究竟是什么意思。
石桂不守夜时便跟素尘睡一间屋子,六出没来,空的床正好好给了她,素尘剥了松仁预备磨了酱给叶文心做点心问道:“我来的时候九月直叹,说是正月里是斋月,宋家上下都吃素,可真的?”
石桂点了头:“七月十月都是呢,总归老太太太太吃素,一年总有五个月是没油水的,我这回出来,正院里的姐妹还不知怎么艳羡着。”
素尘抿抿嘴,手上不停嘴上却道:“那咱们姑娘要是真个留着不走了,莫不是也要跟着吃全素?”
石桂一怔:“你这话打哪儿听来的?”
素尘睇她一眼:“是今儿表少爷问我,平日里姑娘喜欢什么爱什么,说怕大过节的姑娘气闷,你想想,若真是留下,可不是两好合了一好,你心里就不衬愿?”
若能当然是好的,叶文心就算不入选,回去了就能信她爹给她挑的人不成,石桂想一想,心里觉得气闷:“那也得看姑娘心里头愿不愿意,此时说这些太早了。”
素尘却笑,把剥出来的松仁搁在小碗里头,看着满当当一碗,磨成酱子还不足用,递了一把给石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