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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桂摇摇头:“姐姐们说哪里话,别忘了我就是。”玉兰那里她也去了一回,高升家的侄女儿正坐在她房里,石桂知道玉兰的姐姐到了说亲的年纪,能配上管事家的亲戚,自然是好的。
玉兰看她来了,面上笑得尴尬,石桂不是不好,可两个摆在一处,自然还是高升家的人情更重些,她脱了个手钏下来,银子打得实心物,也有七八钱重,给了石桂,拉她到廊下:“非是我不留你,你往后还常来罢。”
石桂谢过她,这只手钏算是她的歉意,不收下她心里不安,嚅嚅谢过玉兰收下来,玉兰才眉头一松,心里这才好受了,里头娇脆脆一声玉兰姐姐,就又把她叫了进去,往后这高升家的侄女儿,就是跟着玉兰的了。
高升家的侄女儿叫锦荔,安排了跟木香良姜两个一个屋子住,石桂送了一圈东西,良姜最舍不得她,扯了她的袖子眼睛红了又红:“又不是住不下,哪里就非得把你给挤走。”
石桂扯着笑意拍一拍她,淡竹石菊两个替她收拾东西,她送了礼,别个也有回的,有的是银丁香,有的是香珠串儿,淡竹石菊颇知道些,一面替她打包袄,一面道:“你干娘原就盯着你那份银钱,这会儿可怎么办?”
这事来的突然,郑婆子今儿还叫她好好在叶氏院子里头呆着,哪知道今天就出来了,总得告诉她一声。
在别个眼里,石桂是叫挤出去的,她自家知道并非如此,可那一个个瞧过来的目光还是让她抿唇咬牙,她再怎么伶俐聪明会办事,也还是比不过高升家的侄女儿,除了淡竹石菊宽慰她两句,余下的只当她是必然不会回来的了。
石桂自认交际上头再没出错,腿脚勤快嘴巴又甜,不想拍马的时候干脆就闭口不言,这会儿看着人情冷暖,也依旧有些丧气。
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肯示弱,振作了精神道:“我明儿就要走了,今儿就往厨房要个盒子来,我们一道吃。”
淡竹石菊还怕她心里头不乐,见着模样松一口气,两个搭了手:“那怎么成,该是我们凑份子请你。”
把良姜也请了来,四个人围着小桌,石桂摸了钱出来到厨房要了个干果盒子,再加一碟儿肉馅小饺子,大荤进不来,这些裹起来的点心倒还能沾些肉味,几个夜里都没吃好,沾着醋碟儿吃起来,繁杏还过来吃了一杯酒。
倒也请了玉兰几个,可高升家的送了两个大锦盒子进来,让侄女儿分请这几个丫头吃喝,淡竹气得绞了帕子:“她还当是打擂不成?”
非要唱这对台戏,石桂总归要走了,不愿意再起争端,淡竹必不肯去,石菊自然听了她的,石桂劝了良姜:“你同她一个屋子,不去总不大好。”
良姜却咬了唇,怎么也不肯去,三个小姑娘非陪了她坐,过得会子繁杏也来了:“那儿人太多,我到这里来清净清净。”这才安了她们的心,说笑着吃喝起来。
夜里石桂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作甚要盯着个小姑娘家,她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来的不久,可光是听也知道宋家叶家两家子都是烂帐,她不愿意去趟浑水,却还是陷进这浑水里。
第二天一早,石桂便早早起来把铺盖收拾起来,到门边叫了杂役婆子,给她十个钱,让她把东西搬到幽篁里去,自家往郑婆子那儿去。
不是饭点,小厨房满是卤汁香气,郑婆子正挨着火卤猪舌,她女儿也怀了身子,正是爱吃的时候,正好配给钱姨娘的东西吃不尽,干脆用火用柴的肥自家的口。
她正往锅里下大料,纱绵布包着茴香八角,开了私藏下的胡麻椒,勺子搅一回,沾着咸淡尝一尝,见着石桂只当有好事,盖了锅盖抹了手,满面是笑的迎过来:“怎么这时候过来?”拉了她让她坐:“才刚卤着,你等等我切一块给你尝尝咸淡。”
石桂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春燕告诉了她别对郑婆子提起来,在郑婆子这儿她就是个“流放”的罪过了,猪舌头煮得入了味,切开来软烂烂,碗里放切上三四片骨牌那样厚的,让她挟着吃。
石桂只不说话,郑婆子也觉着不对:“这是怎的了?”
“春燕姐姐给我升了三等。”石桂这话一说,郑婆子手上拿着布巾子往大腿上一拍:“这可是好事儿,往后那月钱可就是五百了罢。”
回来了才知道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郑婆子只这一个女儿,还指望着给她养老送终,可这两个离了她,日子过得半点油花都没有,还是郑婆子回来了,一家子才能顿顿吃上肉,处处要用钱,女婿的差事提一提,孙女也得通路子进院里头来,眼帘前放着两个生财的,怎么会跳开去。
石桂吸一口气,总归这哑巴亏不咽也得咽下去,干脆吹了气儿,筷子挟了肉,一口口往嘴里送,郑婆子满心喜乐,石桂不过十岁不到,就把前头几个都挤下去,先当了三等的,往后真能混上个二等一等的,怎么也是吃穿不愁了。
郑婆子欢天喜地,又说要整治几个菜给她,又说要请了葡萄来,这两个干女儿都出息的很,这个天已经做起风鸡风鸭子来,取了一只切开半只,蒸熟了下酒吃,便听见石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