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子变了,一家子除了叶氏也全都变了,她安静的时候只当瞧不见她,等她泼辣起来,一个个眼里就都有了她,便是厌恶,到底不敢视她如无物。
甘氏也不记着是甚个时候明白宋望海的心思的,他这样贬低了宋思远,难道仅仅为着宋老太爷没把他当儿子看待?
他恨的是叶氏眼里没他,甘氏分明知道这醋吃了也无用,叶氏好像个木雕美人儿,便是亲生儿子在跟前,也少见她笑,却还是整个人都泡在了醋里。
一晃眼,这样的日子都过了十来年,甘氏心头酸苦,若不是为着两个孩子,她何至于如此,哀泣一阵,等宋望海要搂了她宽慰,她便捂了肚子:“我这几日来红呢。”
金雀便这时候进来送茶,她生得妖娆,宋望海又正起了心思,甘氏便道:“嫂子那头也给你添了人的,我若怠慢,更有说辞,老太太若能许了带女儿出去交际,也能说门好亲事。”
儿子不急,女儿却急,都十四了,丈夫答应了要报免选,却迟迟没有动作,甘氏心里着急,给了这么一块香肉,怎么也得替她办事。
金雀红晕满面,却还拿眼儿去勾宋望海,甘氏早就定了人选,可到这会儿才打定主意,推一推丈夫:“可别说我不贤良,人早早提上来给你□□着呢。”
金雀二八年华,面上粉嫩嫩的好似能掐出水来,腰肢纤细,胸脯浑圆,男人看了怎不动心,可他却疑心甘心忽的转了性子,原是恨不得叫他眼前见不着人的,怎么这会儿竟肯亲自给他添人。
甘氏同他自小长到大,一看他眼色,便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作势一叹:“都这个年纪了,我便松着你些,你可别乱了规矩。”
夜里宋望海就睡在西厢房,金雀早早就得了吩咐,那屋里头换过了铺盖,点香熏被摆了酒菜切了瓜果,宋望海抱了软玉温香,甘氏却盯着帐子一夜不曾阖眼。
第二日银凤替她梳妆,拿茉莉香粉盖了好几层,一声儿都不敢出,哪知道甘氏竟脸上带笑,叫人把膳桌送到西厢房去。
那上头一碗粥几碟子菜,是给宋望海一个人吃的,金雀满面酡红,眼儿一睇就知道甘氏的意思,急急起来妆着要去给甘氏请安。
实指望着他能说句话,可宋望海却点一点头:“这才好,你们太太抬举你,你敬重她也是该的。”
金雀越发不敢露出意思来,往甘氏屋里头乖乖请安,甘氏看看她,银凤取出两枝圆头银簪子来赏给她,甘氏把她通身看一回,点了头:“跟我了去给老太太请安罢。”
金雀细细应一声,梳了一个牡丹头,簪上甘氏给她的银簪子,打扮得粉光艳脂,腰条束得细细的,碎步一动,百褶裙儿泛波也似,小脚露了个雀儿头,竟是鞋子上头也绣了金雀儿,一步细颤的走在甘氏身后。
甘氏搭了银凤的手,后头跟着一溜丫头,她的排场比着叶氏还更大些,到了百蝠楼前,甘氏顿一顿,面上扯出个笑来,那笑先在唇角,跟着又到面颊,最后挑到眼梢眉角,露出两声脆笑,甩开银凤的手,拉了金雀进门。
“老太太看看,这是我屋新添的人。”甘氏把金雀往前一推,金雀满面羞怯的站着,宋老太太才刚做了早课,眼皮一抬:“哪里是新人,我看她倒面熟的很。”
甘氏还在笑:“老太太就没瞧出些不一样来?”
宋老太太一眼就知道金雀叫收用了,那头豆蔻都要生孩子了,这时候抬一个有甚用场,这个侄媳妇聪明是有的,总是少那么些。
“是不一样了,贤惠了。”老太太一说完,甘氏咯咯笑起来,拿帕子掩了口:“老太太打趣我。”她眼睛往叶氏身上一溜:“我也年岁大了,二爷跟前总得有个可心的人。”
这话说得刺耳,叶氏的年纪比她还大,这会儿正坐在老太太下首,甘氏当着面讽刺她,她却还是那付模样,既不抬眉也不动眼,托着茶盏稳稳啜了一口茶水。
甘氏也知道刺不着她,说这些不会为着自个儿心里高兴,老太太却皱了眉头:“当着你女儿的面,怎么连体面都不顾。”
宋之湄想不明白母亲怎么忽的就给父亲房里添人,还要交待跟到书房去,红袖添香夜读书,分明不是她的行事,冷不丁叫老太太点了名,也只得垂下头去。
金雀成了正经通房,等生养了还要抬妾的事,是葡萄告诉石桂的,她愤愤然,石桂却笑:“早知道有这么一出的,姐姐何必为了这个生气。”
葡萄却哼得一声:“那两个如今就是谁都能踩一脚的臭虫,可那只麻雀的仇,咱们可还没报呢。”
石桂听了忍不住要笑,劝她道:“有二太太在后头抬着,她总归是姨娘了,姐姐可别糊涂,替自家惹下祸事来。”
葡萄摆摆手,全没放在心上:“我省得,我又不是蠢货。”说完了又问石桂:“你如今是个什么章程?在太太屋里可立住脚了?”
☆、 得信
葡萄问了,石桂笑一笑:“我跟着姐姐们当差罢了,哪有什么立得住,立不住的。”她才说完,就叫葡萄戳了一下:“我立时就要提三等了,你还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