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平怔怔地望着张尧,不知在思量些什么,但显然张尧方才的那些话,触动了他:“舅老爷,万一王府将来……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被人针对,到时候……”
张尧与聂平走到一处僻静处,沉默了半晌张尧道:“到那时,煜哥儿今日救下的人,将来就会拿着利器去杀他和他的亲人。”
聂平彻底愣在那里,他缓缓地看向四周,有禁军带着人从他身边经过。
今日落难需要王爷,将来他们缓过气来,就会觉得王爷碍眼。
尤其是皇帝长大之后。
聂平的心神如同寒风中的树枝,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
聂平不知晓接下来张尧还要说出些什么,但张尧却仿佛稳住了心神,眉宇微微舒展了些。
张尧道:“好在皇上现在年纪尚小,只要将他身边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除掉,咱们藩地将来也就更加安稳。”
聂平胡乱地点头:“这就是为何舅老爷想要与我一同入宫?”
张尧点头。
聂平躬身:“还是舅老爷想的周全。”
思量片刻,聂平从怀中取下一块腰牌递给张尧:“舅老爷拿着这个,就能随意在宫中行走,若是发现异样,只需让人知会我,我便立即将人拿下。”
张尧伸手去接腰牌。
聂平不禁又嘱咐:“舅老爷定要拿好,若是想要调动宫中的武卫军,只需要将腰牌递给他们。”
显然聂平是将宫中的事全都交给了张尧。
聂平转身离开,身影将要消失在长廊上时,他又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张尧一眼。
张尧不做停留,带着人向前走去,等到身边没有了旁人,张尧身边的护卫低声道:“老爷与聂平说那些,就是为了这腰牌?”
“差不多,”张尧微微一笑,“进到宫中,若是没有这东西,也很难接近皇上。”
护卫略微思量:“这么说,聂平也有那样的心思?”
“谁会没有呢?”张尧道,“尤其是武卫军那些人,从来只听从萧煜的吩咐,跟随萧煜驰骋沙场,怎愿意看着萧煜屈居人下?但因为有萧煜的吩咐,他们不敢有所违逆,但若是机会来了,也会顺水推舟。”
更何况聂平也弄不清楚他到底会怎么做。
张尧这是第一次入宫,但他却对这里并不陌生,因为后宫的舆图早就在他脑海中。
拐了两个弯儿,张尧到了一处废弃的宫殿中。
这宫殿两年前被雷劈中着了火,一直没得银钱修葺,宫中院子里已是杂草丛生。
张尧走进院中不久,一道人影从废弃大殿中闪过。
张尧没有害怕,反而不假思索地撩开袍子向里面走去。
穿着宫人衣装的人,就站在大殿的阴影中,等到张尧靠近,她上前行礼。
“怎么样了?”张尧低声问。
那宫人知晓张尧问的是什么:“皇帝还在使人暗中查当年颖嫔宫中的事,若非皇帝年纪太小,可能早就被他弄清楚了。我真怕有一天顺藤摸瓜,将我……找出来。”
“不用担忧,”张尧道,“过了这两日,也就没有人会在意那些了。”
宫人没弄白张尧的意思:“为……为什么?”
张尧扬起脸,露出一抹冷笑,他没有回应那宫人,反而问:“你可知皇帝今晚在哪里歇息?”
动手
宫人听着张尧的问话,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张尧迎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怎么?还没查清楚?”
宫人骇得垂下头:“从前是知晓的,谁知道太师的人突然在宫中起事,差点就杀到皇上面前。于是禁军临时做了安排,现在除了护卫在皇上身边的少数人,大家都不知晓皇上到底在哪里。”
“而且,这两天朝会也停了……奴婢等人已经两日没瞧见过圣驾。”
中书省的奏折现在由三个副相处置,遇重大的事,会让人寻来大宗正,几个人一同商议结果,若是还无法决断,就会送给豫王。
豫王在京城逗留的时间不多,但他安排的很是清晰。
眼下最要紧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小皇帝的安危,二是太师和相王这些叛军,其余的都不要紧,即便耽搁也不会动摇国本。
所以任凭文武官员再不情愿,任凭有人跳出来说不合规矩,豫王都会将想做的事做完,不会管别人如何思量。
在豫王这样的安排下,宫里宫外想要做些事的人,都无从下手。
这宫人早早就被安排入宫,张尧寻常也不会命这宫人做事,这样她才能躲藏到现在都没有被人怀疑。
而且她还在颖嫔身边侍奉过,颖嫔过世后,她被孟宫人等人招揽,暗中照顾,躲过了宫中的明争暗斗。
聂平带人入宫审讯颖嫔旧人的时候,她也被叫去问话,因为本来就没做什么事,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但谁也不知晓,她其实是张家的眼线。
可就像她说的那样,最近皇帝忽然开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