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敲门，听到钱厂长洋溢着春风的声音：“进来！”

秘书推门进去，看到自家厂长手里拿着面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另一只手还不停扒拉着稀疏的头发，表情极荡漾。

“小王，你看我这头发是不是多了些？”

钱厂长自我感觉良好，唐念念送的那些清尿蛋，他全吃完了，每天都照镜子，他就觉得，头发肉眼可见地多了。

秘书朝他脑门瞄了眼，违心答道：“确实多了不少，厂长，你这是用了啥秘方？”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得归功于你们诸城的特产清尿蛋，小唐和我说，吃了能生发，哈哈哈哈……小唐这姑娘就是实诚。”

钱厂长的笑声，就像吃了哈哈药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秘书抽了抽嘴角，他是土生土长的诸城人，还从没听过清尿蛋能生发，厂长绝对是被唐姑娘忽悠了。

汇报完了工作， 秘书离开办公室，走了老远，都还能听到钱厂长的美式唱腔。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汽轮机厂的牛部长当过兵，算半个熟人

第二天，唐念念带上了几十个粽子，和沈枭一起进城了。

先去红星厂找武厂长，给他送粽子。

“钱元元是不是让你去修汽轮机厂的进口设备？这姓钱的也太莽撞了，小唐你别一口答应下来，就算你能修好，也不能说得太有把握，就说试一试，沪城那边复杂的很，你去修这设备，很多人有意见呢，肯定要给你下绊子！”

武厂长早知道这事了，但他不想让唐念念去修。

倒不是怕唐念念去沪城发展，而是担心给她惹上麻烦。

诸城是小县城，满打满算也就他和钱元元斗，斗不出啥花来，沪城却不一样，藏龙卧虎，鱼龙混杂，人和鬼都有，唐念念一个农村丫头，没背景没靠山，毫无根基，去沪城抢一杯羹，打一些人的脸，这就是招恨啊！

武厂长担心唐念念斗不过那些人，惹祸上身。

“我不怕！”

唐念念语气淡然，她知道会招一些人的恨。

但无所谓。

她会用拳头教训那些没有眼力见的人。

“你啊，还是太年轻，总之你去了沪城低调谦逊些，有啥事都推到姓钱的头上，问你啥都不知道。”

武厂长摇了摇头，觉得唐念念还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年轻人嘛，很正常。

他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能理解唐念念的想法。

“好！”

唐念念答应了，本来她就不耐烦应酬，肯定要让钱厂长应付。

离开红星厂，唐念念和沈枭一起去了前进厂，钱厂长已经等候了。

“给！”

唐念念递过去二十只粽子，肉粽和甜粽各十只，和武厂长一样。

“这么早就包粽子了，我先吃一个。”

钱厂长爱吃肉粽，当场剥了个吃，满口生香。

“好吃，小唐你家做的吃食味道都好，走吧，我们现在出发！”

钱厂长吃了两个肉粽，赞不绝口，他洗了手，带上公文包就要动身。

唐念念也没和他客气，三人开了两部车，钱厂长开前进厂的破车，唐念念和沈枭一辆车。

她介绍了沈枭，“我对象沈枭。”

“你好你好，我是钱元元！”

钱厂长主动伸出手，笑容满面，他眼睛很利，看出沈枭不是等闲之辈，普通军官可没有配车的资格。

而且以唐念念的本事，普通男人肯定入不了她的眼。

“你好。”

沈枭点了下头。

从诸城到沪城，如果有高速公路开车三四个小时就能到，但现在没有高速公路，路况也不好，得开五六个小时，还特别颠。

下午两点半，终于颠到了沪城。

唐念念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她不晕车，可屁股受不了，骨头快颠散架了。

“我去和门卫说一声。”

钱厂长一手扶着老腰，朝传达室小跑过去。

“同志，抽根烟，我是诸城前进厂厂长钱元元，和你们牛部长约好的……”

钱厂长拔了支牡丹烟，从小窗口塞了进去，满脸堆笑。

宰相门前的仆人，地位都比九品芝麻官高，他在诸城也算有头有脸，但到了沪城，就啥都不是了，汽轮机这种大厂的门卫，都对他没啥好脸色。

“我打电话问下。”

看在牡丹香烟的面子上，门卫态度还算客气，打电话去了办公室。

钱厂长站在门口，耐心等着。

这个电话打了十来分钟，牛部长不在办公室，下车间了，还得去车间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