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听到这些议论，眉头微皱，一双鹰目紧紧盯着陈老娘。

陈老娘连忙否认：“没有的事，是那个短命鬼自己死了，对，她自己死的。”

“尸体在何处？”王晋问道。

“尸体？已经埋了，埋在乱葬岗了。”陈老娘硬着头皮说道。

小芳奶奶闻讯爬上墙头，大声说道：“他家连丧事都没办，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怎会不办丧事的？”

陈老娘急了，冲着小芳奶奶破口大骂：“你个老娼妇，多管得哪门子的闲事啊，我家的事，用得着你管啊？”

“她不能管，我这个娘家人总能管了吧？”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正是钱妈妈。

为了打官司，钱妈妈特意让春俏回府拿来衣裳，此时的她早已换下那身家仆的装扮，身上穿的是绸缎，手上戴的是玉镯，头上插的是金簪子，见过世面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大户人家里有体面的嬷嬷，在陈老娘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看来，这就是有钱人的打扮。

“胡说，那个不下蛋的老母鸡根本无亲无故，哪来的娘家人？她嫁到我们老陈家三十多年，从来没有娘家人来过。”陈老娘大声说道。

人是她拐来的，她还不清楚吗？

钱妈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王晋说道：“民妇钱氏，乃礼部沈大人府中管家，民妇在此告陈家拐带良家女，并且对民妇表姐史彩云虐待多年，再告这个姓陈的老妇与她儿子一起合伙杀人，并且把我表姐卖给孙家结阴亲，得银五百两。”

钱妈妈的声音很大，从院子里传到院外，外面围观的街坊们全都沸腾了，为了五百两的彩礼，竟然杀死儿媳妇，这还是结阴亲，也就是说，要把自家儿媳埋进别家的祖坟，这还是人吗？

小芳奶奶大声说道：“没错，陈二媳妇就是被陈老太婆拐来的，人家好心帮她，她把人家拐到家里，还让她儿子霸王硬上弓，这事可不是秘密，咱们这里好多人都知道，是陈老太婆自己显摆的，还说她没花钱就给儿子找了个儿媳妇。”

“对对，我们都听陈老太婆说过这事，那陈二媳妇就是拐来的。”

“陈家人根本不把陈二媳妇当人看，哎哟，牛马都没有那么使唤的，非打即骂，还不给饭吃。”

陈老太没想到这么多人主动做证，气得不成，她脑子倒是转得很快：“拐来的又怎样，她一个孤女，如果没有我们老陈家，她早就被人卖到窑子里去了，我们老陈家对她有恩。”

小芳奶奶冷笑：“有恩？有恩你就杀人，再卖了结阴亲，五百两银子呢，可真是不少。”

“胡说，哪有五百两，我家可没有五百两！”陈老太看向王晋，“官老爷，要不你让人进来搜，看看我家有没有五百两。”

什么家庭啊，能有五百两银子。

这时，陈四媳妇从屋里出来，凉凉地说道：“家里的确没有五百两了，因为她拿了五百两交给陈二，让陈二去城外赎人去了。”

众人异口同声：“原来如此！”

最好审的案子

被陈四媳妇揭了老底，陈老娘先是生气，但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是啊，她家老四被人绑票了，她们老陈家才是苦主！

“青天大老爷啊，你要给我老t婆子做主啊，我那可怜的四儿子被人绑架了，我的老天爷啊，我那苦命的儿子啊！”

王晋一怔，看了看陈家这家徒四壁的屋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人绑票的啊。

这时，围观的街坊忍不住了，有位大娘大声说道：“陈老婆子，哪个瞎眼的会绑架你们家，你们家有钱赎人吗？人家绑了他，还要让他吃白饭，赔本的生意谁干啊。”

此话一出，街坊们哄堂大笑：“是啊，陈老婆子，你是做梦了吧，我们只听说那高门大户的公子会被绑票，怎么，你家莫非也是大户吗？”

“别说，他们老陈家还真是大户，倒夜香的大户。”

老陈家祖上刚来京城时，确实倒过夜香，到了陈老爹这一辈已经没有倒夜香了，并非是因为子孙出息了，另谋高就，恰恰相反，陈老爹就是个懒汉，干不了倒夜香的活儿，但他们家这处宅子就是当年祖上倒夜香置办下来的，这条胡同里都是住了几代的老街坊，他家那点事，人家都知道。

街坊们笑得前仰后合，要知道老陈家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就是祖上倒过夜香这件事。

陈老娘的脸上红红白白，她朝着院外的街坊们恶狠狠啐了一口：“一堆穷鬼，谁说我家付不起赎金了，我家老二这会子就是去赎人了，一会儿就把老四赎回来了。”

小芳奶奶可不想放过她，大声说道：“既然你家老二都去赎人了，那也就不用再辛苦官老爷救你儿子了，反正你家老四也不值钱，除非你家肯倒贴，否则哪个土匪会绑他啊。”

居然还敢当着她的面贬低她最心爱的老儿子，陈老娘火冒三丈，指着小芳奶奶骂道：“你奶奶个腿，丫头生的老淫妇，你家儿子才不值钱，我家老四值五百两呢，五百两！”

众人面面相觑，又是一个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