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表哥曾和兰嬷嬷一起维护自己,房氏感激地看向表哥。
如果当年,她没有嫁进庆王府,如果和她成亲的人是t表哥,那么后来的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吧。
表哥会和她相亲相爱,会一直保护她疼爱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表哥会有自己的亲生儿女,而不会年纪轻轻便郁郁而终。
而她会有一个疼她爱她又健康的丈夫,他们生儿育女,共同撑起属于他们的家。
她不会早早守寡,不会沾上人命,更不会连累自己的儿子。
可是造化弄人,她和表哥终究成为两条交叉而过的直线,有过交集,但很短暂,最终阴阳两隔。
如今,他就在对面看着她,可却不敢靠近,因为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沈凝问起美娇和那个孩子,这两人都是真真正正从地里种出来的,这也是沈凝最好奇的事。
兰嬷嬷说道:“没错,刚开始看到地里真的长出人来时,我们六个全都惊呆了,但那少年用意念告诉我们不要大惊小怪,以后还会种出更多的人来,并且他让我们想种什么就种什么,种自己喜欢的人。
我想给自己种个女儿,像桂芝那么好的女儿。
吊死鬼一生未娶,他想种个儿子。
红袖什么也不想种,她看到种地就烦,大多时候,去田里看种地时,她都躲懒,让吊死鬼值班。”
沈凝明白了,难怪小六子说王爷想要种个孩子出来,原来那个想种孩子的不是红袖,而是吊死鬼。
胡巧巧优秀得让沈小天师羡慕
沈凝指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庆王爷,她看向红袖:“你可知他是你的孙儿?”
红袖被灵符压制,除了五官,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她索性把眼睛看向别处,不去看庆王爷。
沈凝又道:“你明知他是你的亲孙子,可却对他没有半分怜惜,害你的是昔日的老庆王妃,既不是他,也不是他的父亲。”
红袖忽然笑了:“他的确是我的孙子,可那又如何,如果没有他的父亲,我怎么会死?那个孽障去哪里投胎不好,非要托生在我的肚子里,用他的命换我的命,他生,便是我死,我能不恨他?我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岁,而他呢,拖着个半死不活的身子,居然还活到二十几岁,还留下这个小孽障!
像他们这样的东西,就不该活在世上,可他们不但活着,还要身居高位,享尽荣华富贵。
孰不知这世上有多少比他们健康,比他们聪明,比他们能干的人,却早早就死了,可他们却还要苟活到二十多岁,占尽优势,凭什么?
他们该死,他们全都该死,这和他们是不是我的儿子孙子没有关系,他们是天生的废品,应该淘汰,从娘胎里就淘汰。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有落胎,早知他是一个废品,我就该把他落了,没有他,也就没有这个小废品,这世界,就少了两个废品,可以给另外的人腾地方,多好!”
不仅是屋内的所有人人鬼鬼,就连见多识广的沈小天师也同样惊呆了。
这理念,是偏激呢,还是激进呢,是聪明得不像人类呢,还是狠毒得如同蛇蝎呢?
沈小天师决定了,如果她来世可以回到天师府,一定把红袖的这番话做为论辩的主题,和尚们能辩机,道士们也可以啊,大家一起讨论,说不定还能悟道呢,这个辩题是她带回去的,这可是大功德,只要想一想,那就美滋滋。
谁能想到,此时此刻,沈小天师走神了,而且走得还挺远,走到了下辈子,她连下辈子的功德都要先占上。
沈凝从荷包里掏出一只折好的纸鹤,她对纸鹤吹了口气,说道:“去把胡巧巧叫过来。”
纸鹤拍拍翅膀飞走了,房氏看得眼睛都直了,早知道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女天师,她何必要等到今时今日了,早在察觉儿子不对劲的时候,就请天师过来了,儿子也不用受这么多的苦。
“天师啊,我儿子什么时候可以魂归本体啊?”房氏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着余萍儿母子的事,沈凝对这位老庆王妃的观感极差。
在这个时代,主子打杀有卖身契的丫鬟小厮,甚至是通房或者姨娘,只要有卖身契,那就不用承担罪责。
即使事情闹到外面,引起不良的反响,也顶多罚上二三十两银子,像房氏这样,在自己府里打杀的,连银子也不用罚,这就是庆王府自己的事。
余萍儿有卖身契,在主子眼里,她和府里的一个花瓶一只杯子是一样的,打碎花瓶和杯子也就是打碎了,主子自己打碎的,还能如何?
不过,这是阳间的律法,阴界有阴界的法规。
房氏终究是沾了人命,她带了业报,死后到了阴曹地府,自会有给她的惩罚。
若是房氏够聪明,余生多做善事,是真正的善事,而不是面子工程,功德积攒得多了,到了阴间还能抵消一点罪过,不过,沈凝是不想提醒房氏的,她下油锅,那是她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