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儿子怎么办,庆王府怎么办?
她从嫁进王府的那一天开始,便已经习惯要撑起一切。
老庆王妃的娘家是允州房家,房家乃是允州世家,她做了王妃之后,房家便有一房人迁到京城,就是为了帮衬到她,没办法,她的丈夫就是个撑不起来的病秧子,儿子还不如丈夫,偌大的王府,只靠她一个女人太难了。
现在京城的房家这一房是老庆王妃的叔父一家,叔父有五六个儿子,人丁兴旺,这些年在京城有人做官有人经商,全都不错。
老庆王妃暗中请来了嫂子和弟媳,几个女人一商量,无论如何,先给庆王留个后代,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老庆王妃把要说亲的事和儿子讲了,庆王冷笑:“你想让我开枝散叶,是想让一个小孩子取代我吧,你想得倒美!”
老庆王妃浑身冰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和娘家人一商量,大家觉得还是请位高人来给看看吧,想想先前那位神婆的表现,看来普通的神婆神棍根本不行,还是要请宝福寺的高僧。
高僧请来了,不是老庆王妃请的,而是房家人在捐了一大笔香火钱之后请来的。
那日,庆王就在桃林里看小六子种地,高僧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来到桃林外面,他忽然脸色大变,朝着虚空劈出一掌,桃林中的庆王身子晃了晃,便倒在地上。
庆王病倒了。
宝福寺的高僧守在他的房中,守了七天七夜,庆王终于清醒,醒来之后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但身体好了,脾气也好了。
他之前只有那个叫美娇的侍妾,现在老庆王妃让他娶亲,他也没有拒绝。
恰好后宫增添新人,老庆王妃便在一大堆秀女当中选了一个容貌略逊但一看就好生养的,能参加选秀的,都是官家女,虽然做正妃还差了一点,但谁让庆王是个病秧子呢。
庆王妃进府,庆王爷和她处得不错,但是老庆王妃却知道,庆王只和庆王妃真正同房一次,其他时候还是和那个叫美娇的侍妾在一起。
而那个侍妾,老庆王妃曾经想把人叫过来看看,可是庆王却给拦住了,并且用剑刺死了前去请人的丫鬟。
当然,老庆王妃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了,总不能让外人知道,庆王性情残暴,荒淫好色,为了侍妾杀死母妃身边的丫鬟吧。
虽然儿子看似身体好了,可也只有老庆王妃自己知道,她其实对这个儿子更加恐惧。
不仅是她,就连庆王妃也有同样的感觉。
不过,庆王妃确实是好生养,尽管只与庆王行过一次周公之礼,却有了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不知是男是女,可却已经成为老庆王妃和她这对婆媳共同的希望。
那晚王府走水,五城兵马司的救火队发现了多具尸体,老庆王妃得知消息,忽然有一种心中大石终于落地的感觉。
这两三年来,她太累太累了。
老庆王妃双眼含泪看着面前的沈凝:“我不管了,我也管不了,我不知那些尸体生前是不是被他所杀,也不知他在那桃林之中究竟做过什么,我只求”
老庆王妃转而看向霍明睿:“我只求不要累及我那尚未出生的孙儿。”
沈凝叹了口气,对老庆王妃说道:“这么长时间了,您就没有怀疑过,那人并不是你的儿子?”
老庆王妃吃了一惊,颤声说道:“你,你说什么?”
沈凝缓缓说道:“我是说,你那儿子早就被人夺舍了,他被换了芯子!”
老庆王妃的身子晃了晃,她知道什么是夺舍,可是换芯子?
沈凝又叹了口气:“这也难怪,你和你儿子以前也不是很亲近,所以你儿子被人换了,你也没有察觉,这也不足为奇。”
老庆王妃瞪大了双眼,她看着沈凝:“是了是了,他对玉石雕刻那么着迷,忽然就不感兴趣了,这两年来,他再也没有碰过玉石,他”
老庆王妃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不顾身份,一把拽住了沈凝的衣袖!
又又又有一团影子
“天师,我儿,我儿,他在哪里?”老庆王妃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带了哭腔。
沈凝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她掏出那只魂瓶,意念一动,老庆王妃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人。
老庆王妃啊了一声,这个人,是她的儿子!
霍明睿一怔,悄悄问沈凝:“她能看到?”
沈凝点头:“庆王是生魂,他在魂瓶里养了几日,有了几分灵力,至亲能够看到他,他刚从井边被找到时非常虚弱,那时老庆王妃站在他面前,也看不到他。”
霍明睿明白了,原来如此。
老庆王妃哭得不能自已,伸手想拉住儿子的手,可是手却从儿子身体里穿了过去。
庆王看到她也哭了:“母妃,娘,儿子终于又看到您了,您怎么这般憔悴?娘,您要爱护身体啊,是儿子不孝,以前没有孝敬您,儿子不该任性,也不该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