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这次雇的匠人,给的工钱不低,可是京城地居不易,花销远比在老家要多,所以婆婆和儿媳便在家中织布贴补家用,她们织出的布由布庄子统一收购,赚的钱足够一家三口的吃穿用度。
她们平时忙得织布,偶尔有空也是带孩子或者缝缝补补,崔大姐则早出晚归,大多数时间都在铺子里,因此,她们虽然住在一起,平时却很少能够碰面。
今天崔大姐回去得比往常要早,正要回自己屋子,便看到那家的儿媳李氏领着儿子狗儿要出门。
崔大姐礼貌地和她们打个招呼,李氏却道:“大姐,你能不能帮我看着孩子,我婆婆上午出去,现在也没有回来,我想出去找找她。”
崔大姐没有在意,招呼狗儿到她屋里,李氏道谢,便急匆匆走了。
狗儿很淘气,在屋里一会摸摸这,一会儿摸摸那,一会儿又在院子里玩土,崔大姐倒也不烦,反倒想起了自家儿子。
她便和狗儿聊天:“你阿奶去哪儿了?”
狗儿说道:“阿奶的钱丢了,说是我娘拿的,我娘说没拿,阿奶就打我娘,我娘也打她,阿奶便说要去找我爹给她做主,让我爹打我娘。”
崔大姐吓了一跳,原来是这么回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婆媳之间的事,她听听也就罢了,插不上手的。
转眼天色渐黑,无论是李氏还是狗儿阿奶,全都没有回来。
狗儿毕竟是小孩子,已经不耐烦了,哭着要找娘,不顾崔大姐劝阻,他便要打开大门出去。
崔大姐连忙把他抱起来,狗儿扭着身子乱蹬,五岁的男孩已经有点力气,崔大姐抱不住他,狗儿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又跑去了大门口。
崔大姐心想,那婆媳俩估计也快回来了,不如带狗儿到外面等着,也免得他在家里哭闹。
她和狗儿讲好条件,就在路口等着,到了外面不要乱跑,也不要再哭。
狗儿一一答应,崔大姐笑着去开门,手刚一碰到门闩,她忽然想起沈凝对她说的话。
日落之后不要出门。
崔大姐脸上的笑容凝固,往常这个时辰她已经到家了,是不会再出去的,偏偏沈凝刚刚叮嘱过,她却要出门了,这也太巧了。
莫非真的会出事?
对于沈凝的话,崔大姐没有全信,可也不敢不信。她早就过了愣头青的年纪,她还想平平安安等儿子回来,她还想给儿子娶媳妇呢。
崔大姐重又拉着狗儿回屋,狗儿见她出尔反尔,又哭了起来。
这一次崔大姐打定主意,哪怕天塌了她也不出去。
可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得山响,崔大姐吓了一跳,凑过去问道:“谁啊?”
“李氏是不是住在这里的?她出事了,想见儿子最后一面,你快把门开开,让我把她儿子送过去。”外面人说道。
崔大姐心中一沉,问道:“你是什么人?”
“隆康医馆的,李氏在我们医馆,吊着一口气,等着她儿子呢。”
崔大姐知道隆康医馆,她每天去上工都会路过。
她心里少了些怀疑,可却不放心把狗儿交给他们,便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而狗儿也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号哭着马上就要去,崔大姐回屋披了件衣裳,正准备开门,忽然又想起沈凝的叮嘱,她悄悄爬上墙头。
别看她一把年纪了,可是丈夫和儿子都是武人,她也跟着学了些武功强身健体,又一直从事体力劳动,身体灵活轻盈,几下便攀上墙头。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借着月光,她看到大门口竟然站着四个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只大口袋。
即使医馆来送信,也不会来这么多人,更何况那人手里还有口袋。
狗儿还在哭,崔大姐走过去,对狗儿说道:“你娘没出事,外面是来拐小孩的坏人,你别哭了,咱们先藏起来。”
狗儿虽然爱哭,可却不笨,果然强忍着不哭了,只是啪哒啪哒地掉眼泪。
见他这么乖巧,崔大姐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亲,便带着狗儿去杂物房,那里面堆放的都是房东不要的旧物。
她把狗儿藏在一口大缸里,叮嘱他不要发出声音。
然后她去灶间拿了一根擀面杖,悄悄躲在门洞里。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儿,不但没有人来开门,小孩子也不哭了。
“怎么了,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发现也没事,就一个婆子和一个小孩子,咱们怕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跳墙吧。”
四个人去翻墙,崔大姐则趁着这个时候打开了大门,她冲到门外,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一名贼人发现她出去了,立刻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朝着崔大姐就是一脚,崔大姐被踢倒在地,连滚带爬向前跑,一边跑一边喊。
那名贼人拔出刀来,正要追上给她一刀,只见巷子口跑t过来几个人,手里拿着灯笼,一边跑一边喊:“西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