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看看铺子的招牌,原来是一家面馆。
她对秦家兄妹说道:“走,请你们吃面。”
见这几个人竟然朝着自家铺子走过来,老婆婆连忙把店门开到最大:“贵客里面请,里面请。”
几人进去,各要了一碗面,又要了几样小菜,沈凝环顾四周,没有客人,也没有伙计,老婆婆叹了口气:“原本雇了两个伙计,现在生意不好做,就把伙计辞了,当厨的是我儿子和媳妇,这上菜和洗碗的活儿,让我来干就行了。”
沈凝指指酒坊的方向:“听说那里闹鬼?您家不怕吗,我看这旁边的几家铺子全都不做生意了,有的索性已经走人了。”
老婆婆又叹了口气:“能不怕吗?可我们走不了啊,这铺子是我们卖了老家的房子买下来的,不是租的,我们一家几口就住在这里,我们也没有地方可去啊。”
原来又是一个被铺子绑住动弹不得的,还不如那位酒坊东家呢,那位虽然病了,可还另有住处,不用住在闹鬼的铺子里提心吊胆。
沈凝又问起酒坊里闹鬼的事,兴许是好不容易有客人登门,老婆婆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便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根据这老婆婆所说,酒坊里不是只有一只鬼,而是有好几只。
时县是小地方,小地方没有宵禁,可是三更之后街上也看不到人了。因此,别人听到那酒坊里的动静,顶多是三更之前的,而他们一家住在这里,却是要整晚受折磨,什么时候天亮了,酒坊里才会消停下来。
“有哭声,有惨叫声,声音尖利,听不出男女,别提有多惨了,我那小孙子都被吓到了,如今还住在学堂里,不敢让他回来。
对了,还有咣啷咣啷的声音,像是有人拖着锁链在地上走,这些事啊,我都和黄东家说了,黄东家也打开门看过,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这不是闹鬼还能是啥?”
从面馆里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下来,沈凝几人又去附近转了转,等到他们再回来时,除了街口的老字号以外,街上其他的铺子全都关门打烊,就连那家面馆也上了门板。
一见沈凝误终生
就在这时,那家酒坊里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正如那老婆婆所说,声音尖利,听不出是男还是女。
哭声接踵而来,此起彼伏,时而还有咣啷咣啷的声音,的确很像是有人拖着铁链在地上走动。
秦家兄妹脸色大变,他们在镖局里长大,风里来雨里去,见多识广,后面认识了沈凝,也经历过一些事了,可是像今晚这样的情况,却是第一次遇到。
秦时雨往铺子后面走去,傍晚时他们来看过,铺子有后门,不能明目张胆撬前门,把后门的锁头砸开,进去看看,想来也不会被人发现。
沈凝却叫住了他。
“你们守住这里,不要让人靠近,一会儿无论里面发出什么声音,你们都不要进去。”
秦时雨想说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来这里看热闹,可转念一想,他们不就来了吗?
他们兄妹与沈凝合作多次,早已有了默契,所以不再多言,兄妹二人各就各位,严防死守。
沈凝却连后门都没去,她从头上拔下一根发卡,拉直了捅进锁孔,也没捅几下,锁头便打开了。
秦时雨和秦时月沈姑娘,您这溜门撬锁的本事从哪儿学来的?
秦家兄妹并不知道,此时沈凝身边多了两个人,不对,是两只鬼。
青烟和独荒也来了,他们白天时缩在沈凝的瓷瓶里,晚上才出来放风。
“天师,您应该早点把我们放出来,我们还能和这里的鬼套套近乎,把那只缺德的烂赌鬼找出来修理修理。”
平时沈凝会在瓷瓶里加一道禁制,可这次里面关的是他们,所以就没有加上禁制,小海和那个老婆婆说的话,二鬼全都听到了。
沈凝说道:“没关系,说不定住在这里的,不是鬼呢。”
二鬼吃惊:“不是鬼还能是什么,而且这里确实有阴气”
二鬼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巴。
沈凝没理他们,继续向前走。
因为是酒坊,所以这里的布局与其他铺子不一样,铺子很深,放眼望去,都是大酒缸。
而在其中一只酒缸上,正坐着一个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青衣小帽,看上去像是哪家铺子的伙计。
当他转过身来,沈凝便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铁青铁青的脸,五官扭曲,面目狰狞,七窍流血,两只血红的眼睛露出凶狠的光芒。
不仅如此,他周身笼着一团青色,只看一眼,便令人不寒而栗。
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鞭,正在抽打着匍匐在地上的人。
沈凝数了数,不多不少,两男一女,正好是三个。
这三个人跪趴在酒缸中间狭窄的过道里,正在用抹布擦拭那些大缸,他们的四肢用铁链锁着,身上早已血肉模糊,却还在不停擦拭,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