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今安回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么一个愣愣的衡月。
当初……是将她当成了谁?
“怎么了?”
被熟悉的声音惊醒,衡月被吓一跳,险些直接蹦起来。
“无、无事。”她喃喃,说完才想起行礼,却被楚今安拖住了胳膊。
他笑道:“怎么了?累着了?康宁和知柏呢?”
“午睡了。”衡月下意识答完,又觉得不对,低头重新说道,“他们去睡午觉了。”
“嗯,你这是怎么了?午膳时不还好好的,刚刚发生了什么?”楚今安笑问道。
衡月摇头,又摇摇头。
要她怎么说?
难道要她开口问楚今安,当初……是将她当成了谁?
这如何能问的出口?
便是……便是真的通过她看到别人,她……又能如何?
那一晚,除了爬上龙床,她哪里还有别的活路?
衡月又摇摇头,却不肯去看楚今安。
她想起那段时间楚今安看她的眼神,当时衡月只觉得有些不对,那视线似乎并未落在她身上。
如今想来,却是借着她,在想旁人。
心中酸涩无人可诉说,衡月闹脾气一般,对着楚今安行了一礼便直接离开。
“她怎么了?”楚今安还有些不解。
廖忠便招人去问,片刻后苦着脸回来:“皇上……这,衡月姑娘,见到彭王妃和、和镇北王妃了……”
楚今安一愣,继而有些恼怒:“她怎么……不是说让她别出去吗!”
廖忠已经将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此时便连忙一五一十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楚今安听。
楚今安是如何的玲珑心思?
只待稍稍思索,便明白到底是谁的问题。
他恼道:“将云萍带上来!”
自然,此事不可能是云萍自己做的,这宫中知晓他和颜静月过去的,也只一个苏太后了。
但云萍,就是苏太后的人。
这两年楚今安虽然借机发落了云萍,让她无法靠近寝殿,却也万万没想到,对方还将心思打到了这般!
如今想来,或许苏太后召所有藩王进京为她庆生,不一定是因为楚今阳或者安王,其中还有关于颜静月和衡月的算计!、
该死!
楚今安恼的厉害,却也只是恼怒过往之事被人再提起。
关于衡月的反常,楚今安多少也能猜出一些——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衡月与颜静月的相似。
但楚今安并不准备去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当初衡月能保住一条命,便是因为她的那张脸,那双眉眼。
——话是这般说,楚今安却莫名心虚的厉害。
甚至下午没见到衡月过来,他也没敢多问,还让廖忠将小梅和青寻都叫去陪她。
“让青寻问问,看她晚上想用些什么,让膳房给她准备着。”
楚今安话说的云淡风轻,其中却带了几分不易被人觉察的紧张。
偏偏此时,外面有通传,说镇北王妃求见。
“她怎么来了……”
楚今安一下子站起身,却又马上坐下。
他不放心的又问了廖忠一次:“衡月呢?”
“在侧殿,陪着大皇子和大公主呢。”廖忠弯腰答道。
楚今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罢了,让镇北王妃先回去,朕……改日再见她。”
廖忠不太明白,却也没说什么,出去传话回来后还拿了个东西。
他有些不解:“皇上,镇北王妃说……这个还给您。”
还给他?
楚今安接过那香囊,打开,却从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小纸来。
那上面寥寥几笔,画了一个姑娘。
楚今安定定看了片刻。
他自然记得这幅画。
也认得,这正是他当年所做。
那时他也不过十六,正是少年慕艾的岁数。
苏太后对他不好,长兄视他如仇敌,下面年龄相仿的弟弟更是瞧他不起。
彼时苦闷的楚今安意外认识了进宫给先帝请安的颜静月。
颜静月也就比他大了两岁而已,那时候刚被赐婚镇北王,进宫谢恩,却遇到郁郁寡欢的他。
一来二去,他们二人莫名相熟,再后来,便是颜静月出嫁,楚今安抱着一种莫名的心思,画了这么一副小像,夹在给颜静月的添妆中送给了她。
却也是万万没想到,她竟还留着。
“她竟还留着。”楚今安忍不住又说了一次,随后却闭了闭眼睛。
年少无知,将那一抹温柔当成了救赎。
如今他有了枕边人,才明白,那只是孤独彷徨时自以为的心动。
无人能救他,唯有他自己。
无人来爱他,唯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