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护住了怀中描金漆盒,一步步沿着白玉阶拾级而上,落了雨的阶梯很滑,萧启一步步走得小心。
他摔了没关系,但手里还有给谢寻的点心,不能摔。
是白玉豆包。
他昨日傍晚回府,却不见谢寻身影,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也不曾回来。
阿寻从来不会这样的。
只会是进宫给他的皇帝学生授课去了。
真辛苦,半夜了还不曾回来。便吩咐厨房做了谢寻最爱的白玉豆包,热在笼屉里,等他回来。
可到了三更,还是等不到人。萧启放心不下,正巧天又下起了雨,当即便带着豆包往宫中去,雨这样大,淋湿了可不好,要着凉的。
宫殿立在风雨里,殿内灯火已熄了大半。
唯有殿内东南一隅,幽幽亮着一抹微弱的橘芒。
萧启分明笑了一笑,可脸色却比这泼天夜雨还要寒凉。
推开殿门,风雨侵入殿来。
收了伞,朝殿内走,在幽幽一抹光前,停住了脚步。
香,
熟悉的崔情香。
很淡,但久经风月场的萧启轻易认了出来。
打开鎏金的香炉盖,里头的香料已燃尽,徒余一片灰白。
萧启的心一点点沉入深渊。
转头,他看到了零落在龙床边地上的官袍。
一品文官,
官袍。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不出意外该迎来修罗场了。
摊上这几个姓萧的,谢老师实惨……_(:3ゝ∠)_
偷天换日
站在香炉边上,萧启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一阵阵名为暴虐的惊涛骇浪席卷了心头不知几回,像此时这样沉默着,已经到他极力忍耐的底线了。
但许久他还是不敢迈出脚步,生怕面对自己终其一生都不愿面对的血淋淋的现实,然后,连照亮他这贫瘠一生唯一的光都彻底熄灭。
然很多事情就近在眼前,害怕无济于事,血淋淋的现实已经透过遮羞布蔓延开一片血红,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萧启死死压制着即将冲破一切理智的暴虐,一把,扯开了皱巴巴的帐帘。
……
龙床上紧紧纠结着两条人影。
上位之人不挂一缕,但凭那尚还稚气未脱的年轻侧脸可明显得知,这是他那皇帝侄子,下面那个被皇帝侄子脑袋挡住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都已不动了。
显然已经云收雨散。
萧启的心跌落在地,碎成了一地齑粉。
最后一丝理智即将决堤的前一瞬,上头压着的人听见动静浑身一缩,像受惊的野兽般目露惊愕之色,随即,褪去全部血色:“皇叔——”
下一瞬,萧启收如利爪般的铁手,粗暴地扳过身下人的脸,引来一声惊恐至极的痛呼——
这下看清了,
不是谢寻。
……
萧启深吸了一口气,像濒临死亡终于被救上岸的溺水者,这一刹那,恍若重生。
萧启就掐着那张与谢寻有几分相像的脸,下了狠劲。他不知道自己维持着这个姿势多久,恍惚间,还是皇帝侄子的一声冷笑才将他拖回现实:“皇叔真有兴致,半夜跑来朕的宫殿打扰朕行鱼水之欢。”
萧启嫌恶地甩开了手下战战兢兢的冒牌草包,拍了拍手,阴鸷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开门见山道:“你老师呢?”
萧璟气得握紧拳头,仗着崔情香的效果尚在,壮着胆子咬牙瞪回去:“笑话!诚王找人倒找到朕的寝宫来了,老师是您的爱人,他的去处朕如何得知?”
萧启问:“他没来给你授课?”
萧璟脸色中一闪而过一丝慌乱,被眼尖的萧启一眼捕捉。
萧璟撇过头去,半晌才低声回答:“早些时候有来,被我气走了。”
闻言,萧启看了看地上零落的官袍,又看了一眼床上与谢寻眉眼气质有几分相似的人,恍然明白过来,讽笑一声,道:“陛下真是个好学生,色胆包天,连自己的老师也敢妄图染指。”
“只是您这替身找得委实太差劲了一些,”萧启继续讥讽,“连您老师半根毫毛都比不上。难为您,这样也提得起兴趣。”
“滚——!!!”萧璟大怒,当即摔了零落在床上的玉革带,革带落地,白玉碎溅四处散开,萧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不顾眼前人有多可怕,破口怒骂,“朕的私事与您有甚么关系!滚,滚,滚!!!”
萧启无谓地笑了笑,下一瞬又变了脸,欺身而上,捏住皇帝侄子的下颌,要钳碎般用力,阴沉沉警告,道:“陛下,请您记住了,你老师谢寻,是臣一个人的。”
“臣不管你怎么肖想,你敢碰他一根毫毛——”萧启的目光如一柄杀人利刃,直勾勾扎进皇帝的眼里,随即,拍了拍他的脸,恶毒地笑,“臣就送陛下下地狱,和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