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陆家的家业也一直靠着母亲支撑,前面十几年,他成了个傻子,母亲一面抓住机会让他的妹妹入仕,一面自己亲自出马示好平卢,才能在连番的动荡之中保住了陆家。
在看人这件事上,母亲一贯比他通透。
没等到儿子的回答,陆雪妍看向他。
片刻后,她说:“陛下后宫里已经有了五六个侍君,去年得宠的那个小郎君,今年也失了恩宠。”
陆寒城的喉头一哽。
“檀珎让你去繁京,不过是让你去做当初那个陆小六的替身罢了,一个一心一意只想着陛下的傻子,旁人都能替了,何况你本就与她有同样的脸。我说的可对?”
“母亲您放心,孩儿定不会做出有辱陆氏门楣之事。”
“屁话。”陆雪妍冷笑一声,“你要真能得了宠,成了陛下心尖上的人,我会不让你去吗?那可是圣恩,别的不说,光我那祖父,他活到七十岁,做了礼部尚书,都后悔自己年轻时候没有接下明宗皇帝的茉莉铜牌。”
她摇了摇头:“寒城啊,不是因为你是陆家子弟,也不是因为你的才学和名声,我不让你去繁京,是因为你对陛下有情。”
陆寒城猛地抬头,和自己的母亲对视。
陆雪妍淡淡一笑:“你自幼才高,世人仰慕于你是寻常,所以啊,你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傻子能得到的,偏偏你这个才华横溢的陆郎君得不到,因爱生痴,因痴生妒,你嫉恨那个能得了圣恩的傻子,陛下聪慧更胜于你,她如何看不透你在想什么?一个心怀妒忌之人,真把你送到了陛下的面前,就是给我们陆家上下招祸患。”
陆寒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从母亲这里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他的神情有些呆滞,
“别拿陆家当借口,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后悔了一辈子。”
陆雪妍说完就转身向回廊的另一处走去。
“安心在淅川教书,养养名声,以后那些同门师兄弟你也不必再见了,估计,过一阵也没几个了。”
陆雪妍一语成谶,魏中玉等人意图挑拨息猛娘和孟月池二人的关系,不仅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整个江南儒林都受了一番清洗,不过这件事也不全是孟月池的授意。
看着长长的名册,孟月池用手撑着头,脸上带着些许的笑。
“这案子做得漂亮,单看这名册,江南儒林可真是个豺狼虎豹云集之地,能称得上好人的就没几个。”
经手此案自然少不了刑部、大理寺和通政司,刑部尚书柳朝妤、大理寺卿苏婉青、通政使梅漪罗三人站在御前,神色平和。
她们既然敢在这时候出手,自然是做足了准备,每一条罪名都查有实据。
“朕以女子之身开国,这些男人的嘴里自然少不了怨怼之言,这一个又一个的大不敬之罪……朕允了。”
说罢,她提起朱笔,在折子上写了个“准”字。
好像全然不在乎会在朝中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一旁站着的宰相柳铉徵想说什么,陛下却看向了她。
“柳相,总没有女人当皇帝就比男人低一等的道理,一样的话,对男皇帝是大不敬,对朕,就要朕宽仁,若真如此,那这皇帝朕也不必做了。”
柳铉徵微微抬头。
人言可畏。
她为官多年,自然知道女子为官要遭受多少非议,当年她自己怀着一腔清正之心入朝,不也差点被逼到不敢跟同僚说话?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入仕,对于她想要走的路来说,不过是个开始。
可渐渐的,她开始觉得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连同她在内的女旧臣遗脉,何尝不是在这样的岁月中被一点点改变?
世家势大,豪强势大,不仅根深叶茂,还往各处通连有亲,只要对他们示好,就能借助他们的人脉做事,比从前不知容易多少。
人情是一点点欠下的,人心是一点点改换的。
曾经因为这世间的不公而想要改变这世间的人,也许也会站在得利的那一方俯瞰别人不驯的挣扎。
孟月池侧
坐在椅子上,忽然说:
“这些人不会以为用些许言语,就能把朕关回网中吧?”
“网?陛下,请问这网是何意?”
柳铉徵有些疑惑。
孟月池笑了,片刻后,她说:
“网就是网,从古至今,男人站在这世间的正中,他们不止要成家立业,要家财万贯,要为官做宰,要出将入相,也要女人如家财家业官位一般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便编出了一些网。”
她看向窗外。
去年冬天,她在竹林的一旁种下了一棵玉兰,今年就开花了。
“女人该做的,不能做的,都是他们说的算,顺从他们的就会被他们用网带走,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不顺从的,就会被他们用网子勒死。”
目光重新转向那本写满了人名的折子,孟月池淡淡一笑:
“这些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