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池在水再也没有任何理由隐瞒了,沉声说:“我知道你小时候过得不好,但是也只是知道。很心疼也只是心疼,没经历过的事,再心疼也不能完全理解。
“我只知道那些经历会让你很难过,想到这些苦只你一个人受,我又舍不得。我恨不得和你一起经历,但也没有让时光倒流的办法。
“所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导你,不知道要怎么让你放下,当然或许这些也不应该放下。这些我都理不顺,想不清楚,我只能和你说哭出来就好了,但是真的好了吗,我同样不知道。”
池在水越说眼里光越暗,甚至说着说着觉得鼻腔一阵酸惨,自己眼泪倒先流出来了。她从来都觉得自己会对说自己说出来的所有话负责,但此时只觉阵阵无力。
然而她顾不上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颤着声音勉强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我好像有点废物,想也想不通,说这些自己先哭了。但总归是我做的不对,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池在水说完这话却一点都不敢看叶星河,心虚似的把视线在整个屋子里来回乱瞟,好像旁的地方飘了只摄魂夺魄的精怪,拿绳子把她眼神栓了去。
紧接着她才注意到方才被放在桌上的那杯酒,与空气撞击溅出的气泡浮沫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散了大半,昏暗的灯光在红褐色的酒液中摇曳。
可叶星河一直没出声,池在水只能试着揣测她的想法。叶星河会怎么想呢,会觉得自己幼稚吗,还是觉得神经,池在水都不得而知。
她试图从模模糊糊的酒面反光里观察她的表情,当然最后也只是惘然。她这会儿才体会到方才那位替自己“仗义执言”的朋友的心情,只觉得自己两只手不该空着,怎么样也该找点事做。
因此她想都没想抓起酒杯就往嘴里灌,想着反正是在家里,真的醉了也无所谓。酒液入口顺滑温润,一股草香味从口腔里迸开,然而没等酒精进一步在她血液里作用,脑神经先被唇边柔软的触感牵住了。
叶星河把她还未放下酒杯的手拉开,随意往边上一推。池在水也顾不上看顾酒杯死活,酒杯猛然受了外力摇摇晃晃地歪斜起来,杯中红褐色液体无辜散在桌面上。
池在水这时候反应倒是很快,抬起另一只手扣住叶星河后枕,下一秒就把口腔里酒液自然而然地渡过去,然而这仅剩的些许酒液也难逃被浪费,顺着嘴角从下颚滑下,滴落在衣襟上绽成再难复刻的花纹。
原来叶星河听完池在水的话后先是一愣,继而惊觉心中锁着的东西碎掉,难抑的柔情从心头涌出。即便她说那一番话的确有叫人多心疼她几分的意图,可没想到短短几句话竟快把池在水击碎了。
可感动也是真真切切感动的,毕竟她从来不觉得池在水是个会为过去不可改变之事纠结的人,然而她此时又的的确确在因为不能同过去的自己感同身受而难过。
不觉间叶星河眼眶也红了,只觉一股庞大的从未经历过的幸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继而眼泪也落下去,淌在面颊上,同池在水的眼泪混在一起。这大概是她为那段经历流的最后一滴眼泪。
泪水是苦咸的,可两人嘴里只有甘甜。这一吻比往常都激烈,直到面颊上泪水干涸,直到衣襟上花纹彻底绽开,直到她们不得不因为换气分开。
“我爱你。”叶星河听见池在水呢喃着表白。
叶星河嘴角勾了勾,搂住池在水脖颈的胳膊更紧几分,凑到她耳边轻轻咬了下她耳垂,然后说:“不许留下痕迹。”
窗外的风刮得更大了,酝酿多时的大雨终于落下来。没人听到风雨呼啸间藏匿了多少声音,也没人知道云雨下含了多少爱意。
过往种种皆雨打风吹尽,只恨春宵苦短。然而雨过天晴后除开地上留下的水痕一切都和前一晚无异,只是持续不断的炙热温度到底是被雨水全冲刷干净了。
池在水第二天一醒就屁颠屁颠把家里养的龟端来了,说什么镇宅添财,吵着叫叶星河给它取个名字。一并拿来的还有个超级大的行李箱,池在水笑着说这是她的全部家当。
不过她们两个似乎都没什么取名的天赋,想了半天也只顺着谐音给那小龟取了个“桂桂”的名字。当然桂桂自己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听见这音就要把头缩回去,但是此事于它也算利大于弊。
好歹不用因为被忽略而饿死了。
然而它好像并不像网上传的那般神乎其神,反倒起了些截然相反的功效。
直至那天早上池在水急吼吼地从床上弹起来,囫囵抹了一把脸就要冲出门去,两人才意识到原来一周多的时日于她们都算是忙里偷闲的温存。
原来池在水这天算是开学,课表上排了满满的一上午课,可她醒来的时候早八已经开始了一个小时还多些。同学间都传这位老师是最严格不过的,池在水本就是忘了选课时间才被迫选了她的课,这会儿倒是连课也忘了去上了。
即便她对于在学校上课的态度一贯随意的很,但第一节课通常还是要去看一看的。因此她才走的如此之急,然而到了门口却被叶星河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