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缓缓开了。
叶星河本想开口问点什么,可屋里突然多了旁人,从前那套做派倒有些不好拿出来,只好把眼神从池在水身上移开,落到缓缓被推开的门上。
池在察觉不妥,也敛起声音。甚至顾忌方才陈墨那句“般配”,这时候连余光也不敢落在叶星河身上。
不管最后成不成,都不能让算不上熟悉的旁人看出什么端倪,池在水这么想着。毕竟叶星河工作特殊,知道的人多了对她们有害无利。
“打扰你们说话了?”陈墨看了看有些不自在的两个人,笑着问。
“哪儿能啊,”池在水挑起眼睛也笑起来,视线正好与陈墨相交,边说着边起身越过机器朝她走去,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们刚刚在说这盘子做的很漂亮。”
池在水随手指了指离她们不远处的架子上摆着的彩色盘子,不规则形状的蓝色盘子上缀了几颗亮黄色的星星,盘中不同种蓝色绘成的花纹似乎借鉴了梵高的星空。
陈墨认真瞧了瞧,而后说:“这个是几个月前来的客人做的了,一直没过来拿,就放在这里,等下我可以教你们。”
“太好了,谢谢墨姐。”池在水很快接道。只是说这话时眼睛却凝在叶星河身上,还不忘朝她眨了眨眼。
这时候叶星河也立到池在水身侧了,同样伸出手想接过陈墨手里拿着的围裙。
池在水只觉得身体周围蓦然燃起层热腾腾的火,在空调吹出的冷风里越发明显。叶星河身上的琥珀木质香顺着空气钻进池在水脑袋里,侵蚀她脑海里的每一处空间。
两个人似乎过于心有灵犀,下一秒手就碰在一起,一并抓到了那围裙。
轻微的触感在脑海里骤然放大,两人又同时触了电似的放手,围裙没了支撑点坠在地上,一下子散开了。这回池在水动作快些,弯下腰一把把围裙揉成一团抓起来,红着耳根走回去了。
她心脏砰砰跳着,震得耳边都发出回响。方才短暂的接触却牢牢刻在她脑中,每走一步,那刻痕便越深一分。直至她坐下还觉得手心里的皮肤一下又一下地紧缩,像被什么抻着似的。
陈墨比叶星河还年长几岁,除了那两年失败的婚姻,其余时间一直在奋斗事业。她当然瞧得出面前二人之间有些暧昧的氛围,不过她面上半分倒也不表,只是简单教教操作流程就转身离开,呆在屋子里的时间甚至没超过十分钟。
门再一次发出“咔嗒”轻响,只是这一次却像是给屋内按下静音键。
池在水只顾低着头摆弄手里那块泥胚,脚踩在踏板上一刻不停。只是泥胚大抵不愿意听她的话,向内又向外,左凸一块右凸一块,总不按她的心思走。
当然,池在水的心思也没有几分放在它上。
此时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接起方才陈墨进来之前的话题。她一向巧舌如簧,从来不觉得尴尬,这时却像换了个人一样地小心谨慎,生怕自己走错一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我什么时候都方便接电话,课上不上的都无所谓。”
而叶星河却只是摆弄着手里的泥胚,把它揉圆搓扁,没经历过失败就掌握要领。及她手里的泥胚露出个圆盘的雏形,她才开口:
“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池在水话老早在心里憋着了,这会儿叶星河一问,自然一点都藏不住似的一股脑朝外冒。
她说昨天看她扫楼直播听了一肚子气,说觉得那对手戏演员引以为傲的“沉浸式体验法”是坨垃圾,说那是一群心里变态的人想出来明目张胆折磨人的法子,说怕她在剧组受了委屈,说怕她不开心。
等她肚子里的话终于说完,却恍惚间瞥见叶星河手里的盘子已经初具雏形,甚至盘底还捏了枚惟妙惟肖的叶子。
池在水莫名替自己委屈起来,觉得自己方才只在对着面悬崖讲话,说出的所有句子都坠入黑洞洞的崖底,听不见声响。
“没了?”叶星河也觉出耳畔安静,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向池在水。
“你会觉得我很烦吗?”池在水叹了口气,认认真真的问。
“当然没有,”叶星河笑笑,抬起手似乎像拍拍池在水的头,手伸到一半她才想起来自己手上全是泥巴,只好讪讪收回,她接着说,“我很开心。”
池在水觉得什么话噎在嘴边,想说也说不出。没等她思虑清楚组织好语言,就又听叶星河问道:“你在心疼我?”
“嗯,”池在水这会儿似乎把脑子里一切都抛去了,坦然点头,“怕你受委屈,也怕你牢骚话没地方说,都憋在心里。”
当然这话说完她脸一下子就红了,在冷气充裕的空调房里近乎要冒出热气儿。眼神却定定地凝在叶星河身上,像是试图在她开口前就观察出她的心思。
即便她平日里一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可像这会儿这种认认真真说出些关切的话还是头一次。
而叶星河依旧只是笑,她说:“但我很喜欢拍戏,只要能诠释好角色,戏外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其实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