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中的,在那一刹那,我惊觉自己忽略了那通电话中存在的第三个人单凤鸣。
叹铃,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单凤鸣和沈素衣,是夫妻。
又一个新线索在我脑中炸开。
而对于真相,沈怜双有她自己的看法。
你不如我了解单凤鸣,他虽不认识我,但我最清楚他秉性,他最擅长做的事是推脱,所有他觉得麻烦或者推不开的事,他会将其转移到别人身上。
你有没有想过,最直接接触,也最方便在柳梦身上做手脚的是谁?
她将我手从胳膊上拿下来,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来告诉我她眼中的真相。
妻子一心等丈夫归家,尚不知外头发生的事情,单凤鸣却倾心柳梦,但在发觉你们亲密无间,他无望等待,因爱生恨,干脆指使他人伤害柳梦。在这其中,他只需要付出一张车票,假意让柳梦去到他设好的陷阱里,就可以把嫌疑转到在水街的沈素衣身上,半点嫌疑都不沾上。
沈怜双说得有头有尾,而在我心里很有嫌疑的沈素衣,到了她口中,变得无辜清白。
但是不巧,我也有沈怜双并不知道的事,她不知道沈素衣祈过的愿。
她尝试说服我,尽管解释漏洞百出,她隐瞒与沈素衣的关系,加上柳梦脚踝奇怪的伤、不翼而飞的戒指、观音庙前的还愿
凡此种种,单凤鸣或许有罪,但沈素衣绝对不无辜。
单凤鸣原来是这样的人。我去肯定沈怜双这番话,并问,有什么我能做的?
铺垫了这么久,沈怜双终于将此行目的说出来。
单凤鸣失踪了,我想知道的是,柳梦联系你的时候,有和你说过什么,关于他去哪里之类?
我忍不住讽刺,你们有钱有势,怎么会连个人都找不到?
沈怜双长出一口气,才说:柳梦她们走后,我有心留意单凤鸣的去向,但现在他藏得太严实,我只知道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在北荡山,而柳梦从哪里来,又是从哪里下车,我也无法知晓,车票已经被她扔了。
单凤鸣在哪里,我或许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传呼机里柳梦的最后一条简讯,将他最近一次出现的地方写得清清楚楚。
她一再强调,要想找出凶手,单凤鸣是关键,你明白吗?
我看着对面人的迫切,有些遗憾地答:但是过去太久,我已经记不得了柳梦有没有和我提过。
小护士进来,告知我去进行新一轮治疗,沈怜双无法和我继续说下去。
最后,我向沈怜双保证,如果我想起了,第一时间联系你。
精神类的药物和电极片治疗,似乎将我安放进了现实中,我的情绪比以前稳定很多,看样子已经达到了他们口中说的清醒痊愈,在医生的多方评估下,确定我已经老实得不能再老实后,正式撤去床栏边上的束缚带。
第三十五天,我等来了最后一次评估。
这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隆重,全家都来了,至于玉眉,听说她在家里做各种准备,等待着迎接我。
诊室里,地中海照例问我之前的问题。
你还有见到其他人吗?
见到谁?
比如水街的女人,她没有来找过你吗?
我倒是想,没有了,我很久没有看见她。
柳梦离开时,告诉我要醒来。
而沈怜双的到来也一再提醒我,不要再龟缩在这里,我必须要出去。
地中海蹙起的眉稍稍舒缓了些,最终决定让我出院,同意出院的红章重重打在我的病历纸上。
我拿过这个期盼已久的钥匙,打算头也不回地奔向外头。
起身时,地中海兜了一箩筐话给我。
以至于我被奶奶领回家去的路上,脑子里都是地中海在诊室说过的话。
小江,和其他精神病人比起来,你是最正常的那一个。
我忍不住问,你这还有做病人总结的吗?
地中海跟着我笑,然后开始吹嘘自己,我这从医二十年的经验告诉我,其实你可以是没病。
这玩笑话不好笑。
突然告诉我没有病,那我这三十多天里,治的是什么?所以我本可以从第一天就离开,只要地中海这一句话。
气血翻涌,我尽可能冷静,咬牙问他:你什么意思?
地中海收起嬉皮笑脸,变得像个医生:但是小江,伪装成无病,也是一种病。
我问:那你现在怎么不把我关起来?
我治的是疯子,不是正常人,你那么清醒,我还继续治你啊?地中海开起玩笑,我怕我饭碗在你这断了。
反正你也是庸医,怕什么。
地中海笑着拿起文件夹敲我头,嘱咐我药还是要吃的,不然太清醒也不好。
疯子最怕的是醒来。
夜来伴我坐
即便在治疗所里,所有人都在向我传达这世上已经没有柳梦,我却从不认为柳梦早已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