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住口……住口!”她忽然疯了般大叫起来,浑身剧烈颤抖着,双眼睁得极大,仿佛在她面前的我是从地狱里来索命的恶鬼。
我的目光平静:“是这样吗?”
“不是的,不是的……”她呢喃着,战栗着向殿门外腾挪,而我一动不动,冷眼看着她崩溃逃离的模样。
伴随嗒的一声,木头机栝的声音沉沉响起,原本洞开的殿门自两边缓缓闭合。
“不、不……”
地上的人浑身一震,急切地往外爬去,然而终究是来不及。
轰然一声,殿门彻底紧闭。
两旁成排烛火剧烈摇晃,光影在我的脸上投下破碎扭曲的影子。
“你、你……你竟然……”似乎是那一声震颤将她震清醒了,她的神情有片刻的清明,胸口剧烈起伏着,抬手指着我。
我静静立在佛像之下,看着她:“不是那样,那是怎样?”
她的动作僵住,表情再次惊惶起来。
“不是你骗慕星楼说出灵蛇阵的破阵之法?不是你将情报透露给当年那十二门派,让他们血洗蝴蝶谷?不是你背叛了从小爱你护你的慕星楼,害死了他的未婚妻?”
“不是,不是的……不是!不是!”她再度疯了般地叫喊,尖利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烛火幽幽跳动着。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道:“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不是我,不是我……”她不住地摇头,整个人彻底崩溃,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泪水从脸上滑下。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慕哥哥……”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一时间,我几乎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此刻是清醒还是糊涂。
我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那你为何会那样痛恨我娘?当真是因为她杀了你的丈夫,杀了你的孩子?”
四目相对,她凄然一笑:“我恨她,是因为她不相信慕哥哥,慕哥哥那么爱她,她却不信他,不但杀了他,连他的父母亲人都不放过,甚至连我都……”哽咽了一下,她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曾说过,我是她的朋友,那时候,我也是将她看作朋友的啊……”
我怔了许久,几乎是无意识地开口:“你凭什么以为慕星楼是爱她的?他若根本就是骗她的呢?他为了铲除魔教在江湖上立威,处心积虑布下这个杀局,只可惜事与愿违,我娘死里逃生,以牙还牙灭了他全家,有什么不对?”
“不,不,不,不可能,”她愕然望我,竟是有些着急地,急于向我解释一般,“慕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若是那样的人,早就当上武林盟主了!我、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最了解他不过,当年他不顾非议执意要娶华婴,慕伯伯将他打得半死他都不松口,他带着华婴来见我们的时候是那么开心,我至今都记得他那时的笑容,他是真的很高兴……”
“我不信!”我睁大眼,死死瞪着她,“如果他真的爱我娘,为什么我娘出事的时候他不去救她?为什么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我娘逼至死地,失掉腹中胎儿?为什么任由我娘被整个江湖围追堵截?”
话到最后,我已控制不住地低吼出声,眼前的人竟也急迫地大叫起来:“他没有,他没有!他一直在找她,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她,只是碍于情势不得现身而已,所以华婴才能活下来,否则她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如同虚空中一盆冰水兜头而下,浑身的血液都似冻结了一般。
“你说什么?”我僵硬地转动脖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闭上眼,似是痛苦极了,声音止不住的发颤:“华婴出事的时候,伯母以死相逼也拦不住他,是伯父调集了大半弟子才将他制住,为了防他逃脱,还给他喂了迷药,伯父有他的苦衷,当年慕哥哥若一去,那就是与整个江湖为敌,连带倾城门也将毁于一旦,除非伯父将慕哥哥逐出家门,可慕家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伯父伯母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要慕哥哥。”
“可是,可是……”她摇着头,眼泪汹涌而下,哭得仿佛个十几岁的少女,“慕哥哥醒来后,得知华婴有了他们的孩子,可母亲和孩子都生死未卜……他无法责怪伯父伯母,只能责怪自己,他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痛苦到不行了,却还骗我说他没事……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他笑过了,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
我怔怔看着她,良久,不受控制地笑了一声,摇头道:“我不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我兀自呢喃着,“就这么简单么?只是、只是一场误会吗?”
眼前的女人眼眶犹自含着泪,却神情冰冷地看着我:“你可以不信我,不信任何人,但不能不信他,你的亲生父亲,他是天下最正直,最侠义,最深情的男人,哪怕你是他的孩子,我都不许你污蔑他。”
“哈……”我讽笑着,站起身来,脚下却踉跄了一下,扶住一旁的梁柱才得以站稳。
“不是么?”我抬起头,巨大的佛像依旧沉默着,矗立着,一动不动,冷眼注视着整个世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