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哼,撅起嘴,不说就不说,那我自己来说,便张嘴开始叭叭。
“小白跟苏煜无冤无仇,是不想自己出头动那个手,他应当是答应了吹箫的帮他拿人,却没答应杀人,如今人已被他拿住,剩下就是苏迭和江胡二人的事,本来可以挑拨索尔去杀了苏煜,那可就太轻松了,可现在看来也是不成,江胡又已经这样……”
我抿了抿唇,接着道:“所以眼下小白是在等吹箫的现身?好将人交到他的手上,至于苏迭是要苏煜死还是活,都同他没什么关系了,这样不论吹箫的如何对待苏煜,他都不至于将苏家得罪彻底。”
说完舔了舔唇:“切,他倒是想的美。”
眼前递来一个竹筒,是叫我喝点水的意思。
我打开喝了两口,略一思索,又觉得有些疑惑:“不过,苏迭若当真露了面,还如何名正言顺地去做苏家少主呢?给这么多人亲眼看他弑兄么?况且苏剑知如今还健在,又怎么会容忍他们兄弟手足相残?他难道就不怕他爹也将他给处置了?”
一直沉默的师姐突然道:“他为何要怕?”
我愣了愣,见她凤眼斜斜扫来,是带着几分蔑意的似笑非笑:“高门世家里头,不论死了几个儿子都无所谓,只要还留着一个能继承家业便足够。”
我再度愣了愣,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就这么怔怔望着她,一时间脑中似有什么东西飞快掠过,是顶重要的东西,但它一闪即逝,快得来不及捕捉。
我晃晃脑袋,手指抵在眉间,想到底是什么呢?
却又听师姐冷哼了一声,她面上带着些讽意,斜乜着下方某处,道:“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我伸长了脖子眺望,因离得太远,其实看得并不清楚,只看到苏迭一身白衣缓行而来,也不知方才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到。
说起来,苏家两兄弟的皮相都是不错的,苏煜虽是个装模作样的衣冠禽兽,但那副俊逸清矍的假面皮也当真是能骗着不少人。而苏迭,能得君卿另眼相加的人委实不多,夸一句少年英姿华皎如玉,也不外如是了。即便是此刻,苏迭也仿佛与这残忍污秽的场面格格不入,他的脸上不见多余表情,甚至是分外的平静,一步步走到几近瘫倒的苏煜面前。
反观瓮中鳖的苏煜,实在令人感慨。
早在苏迭现身之时,苏煜似已知大势已去。成王败寇,即便是亲兄弟也无甚特别,他们二人争斗多年,苏煜身为嫡子又是名正言顺的少主,几次三番至苏迭于死地,虽从未得手,却也将苏迭快逼上了绝路,可如今一夜之间却情势翻转,我要是苏煜,定要给气死了。
忽然间,呆滞良久的苏煜蓦地抽风般笑了起来,那笑声尖利异常,状如疯癫,惊得雪域山庄的人都纷纷停了手。
小白悠悠踱步上前,朝着苏迭似讽似笑:“三少这时辰掐得妙啊。”
我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又伸了伸脖子,被师姐两指按了回去:“坐好。”
我嗯嗯两声,说道:“如今想想,真是奇怪,你说小白到底看上了吹箫的什么呀?若是想要拉拢苏家,明明苏煜才是最好的人选嘛。”
“最好的人选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师姐慢条斯理道,“苏煜的野心太大。”
我想了想,倒也是,蛇与象,象与蛇,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是哪个吞了哪个。再看苏迭,虽然啥啥都比不上他哥,但人傻好骗啊。
“苏迭当真会下杀手吗?”
我端详着眼下的情形,虽然一贯的说法是斩草除根,但必定是亲兄弟,闹成你死我活传出去并不好听,说不定还要为江湖人所诟病,影响苏剑知的名声。我的想法是,反正苏煜已经无力回天,又身中奇毒堪比废人,只要将其囚禁起来,再编个避世修养的说法传出去,也不失为一个法子,起码可以保住苏家的名望。
对此,师姐冷笑一声:“你可知比起苏家,苏迭更想要的,是他这个大哥的命?”
我愣住,扭头去看她,方才自脑中一闪而过的东西再度出现。然而不等我细细体会,身体忽然一轻,被师姐从膝上抱了下来。她将我稳稳靠放在树干上,人已站起了身。
我猝不及防,仰头看她:“怎么了?”
师姐揉揉我的头发,并未回答,只低声道:“乖乖呆着。”下一刻人便飞身而下。
“等等……”我伸出手,却只触到了一截衣袂,冷滑的布料自指间划过,心头陡生出一种不确定的预感。
几乎是同时,一种更为悚然的感觉爬上脊背,仿佛在这黑暗的林中,还有另一些未曾察觉的威胁躲在暗处,就快要现出原形了。
林间一丝风也无,回头望去,黑黢黢的树林深处,恍惚有模糊的人影倏尔闪过。
而下方,苏迭定定立在苏煜面前,身旁还站着个疑似小黑的黑衣人,一手搭在腰间剑鞘上,是一种隐而不发的防御姿势。
兄弟二人相对而立,苏煜已止了笑,只看到他嘴唇翕动着在说些什么。我倒是很想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