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触感贴在额头,眉心,眼角。
“花花,看着我。”
我浑身僵住,忘记了反抗,愣愣看着她,才发现这是她原本的样子,没有人皮面具,没有伪装,那双一贯冷冽的凤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东西。
然而不等我看清,那些复杂难辨的东西又忽然褪去,她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有淡淡促狭意味:“头一回看你哭成这样。”
她的手指轻拂过我潮湿的眼睫,又蹭一蹭脸颊,像安抚一只小动物。
我抿了抿嘴,抬起袖子擦干脸上泪痕,偏头不看她。
“还疼吗?”她轻声问,伸手想看看我的伤,却又忽然顿住,慢慢收了回去。
我摇摇头,其实本来也没有很疼,一开始就只是装给她看而已,被她捏住的时候也是害怕多一些。
“好了,今天折腾够了,我送你回去。”她俯身抱起我。
“可是阿莹怎么办?”我抓住她衣袖。
师姐大步踏出门,外面已是暮色初起,沿着长廊行走,夕阳的余晖斜照在我们身上。前方迎面走来一名侍女,我认出来,是苏剑知的人。
“公子留步。”
“什么事?”师姐淡淡道。
“家主吩咐,若公子出来,便请公子移步莲园。”侍女柔声道。
师姐不置可否,脚下一转,目不斜视擦过她往前走,冷声道:“送你们阿莹小姐回去。”
半个时辰后,我揉着眼睛被师姐抱回房,她将我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便要走。
我赶紧拉住她衣襟:“你方才用了那么大力打了阿莹一掌,她不会有事吧?”想了想又道,“她若当真出了什么事,苏家是不是要找你的麻烦?”
师姐拍拍我的头:“她不会有事,那一掌我没动真气。”
我嗫嚅:“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在石门背后了啊……”
“我不知道,”师姐悠悠道,“只是听见一阵鬼哭狼嚎,有些耳熟罢了。”
“……”
因为狠狠哭过一通,脑袋有些发昏,身体也很疲累,头一回体验到如此感受,令人惊奇,但回想起自己哭得面目全非的模样,又很羞耻,想幸好阿莹当时昏迷不醒,否则被她看到,我一定会杀了她灭口。
迷迷糊糊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室内灯火如豆,师姐背身坐在桌前,手臂搭在桌沿上,身影凝滞不动。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颀长,映在芙蓉刺绣的床帏上。
掀开被子,发现窗户半开,窗外是漆黑暗夜,连月光都没有半分,阵阵凉风吹进来,带着潮湿水汽。
下雨了。
我趴到窗前观看,身后师姐声音低低地:“醒了?肚子饿么?”
她不提倒好,这么一说果然觉得腹中空空,转身便见她拿出一个蒸笼来,抬眼看我:“过来。”
我屁颠颠过去,蒸笼里是一只只碧绿晶莹的饺子,香气四溢,还是热的,我立刻咽了咽口水。
师姐执筷夹起一只送到我嘴边,我一口吞下,含糊不清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她不语,又夹起一只饺子喂到我嘴里。
“哦对了,”我想起来,“苏剑知找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她淡淡道,“和他下了一盘棋而已。”
我愣了愣,和堂堂苏家家主对弈那必定不是单纯的对弈,凑近她道:“你该不会暴露身份了吧?”
她似笑非笑瞧着我:“哦?什么身份?”
我嘴快地:“就是魔……”赶紧纠正,“雪域山庄护法的身份啊。”
她搁下竹筷,撑着头看我:“你都听说了什么?”
我噎了噎:“也没什么……”继续埋头吃饺子,“就是一些传言……我想过了,这事儿定是小白干的。”
师姐笑笑,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桌沿:“若他说的是真的呢?”
我差点咬了舌头,一时反应不能:“你、你说哪个真的?”
“魔教护法偷取了教中密卷叛逃,”她面无表情道,“若是真的呢?”
我呆呆看着她,忽然说不出话来。
她似乎觉得我的表情很有趣,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半晌,意味深长道:“若当真有这么一宗密卷,花花可想要?”
直觉这是一道关乎性命的问题,还直觉若再深入下去,会触碰到某些我一直逃避的东西。感觉面前的饺子再也吃不下,窗外秋夜雨凉,树影稀疏,我缩回手,没什么情绪地道:“要人命的东西,我为什么想要。”
“可这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宝贝。”她的声音轻柔得宛如叹息。
我淡然看她一道:“那也得有命拿才行。”
她嘴角噙着一抹笑,不置可否。一阵冷风忽地卷入,拍打得窗棂轻响,烛火在风中摇曳挣扎。
她缓缓抬起眼来,瞳仁漆黑如夜,又似闪动着奇异的光亮,带着淡淡诱惑意味地吐出一句话来:“若那东西原本就是你的,你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