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白日里蹦跶的太厉害,这天晚上睡得很好,也没有做梦,也没有被尿憋醒。清晨起来梳洗穿衣,摸到袖中玉佩才想起来,因为江胡打岔,竟然把小表妹的玉佩忘了个干净。但想到要单脚跳着去找她……
一名仆从打门前经过,我喊住他,请他给阿莹姑娘带个话。
小表妹来得比想象中更快,一身黄衣像春天的莺雀,扑棱棱飞进来,却是一脸凶相冲我伸出手:“我的玉佩呢!”
真是令人遗憾,好好一只小莺雀,怎得就长了个尖嘴长喙呢。
我慢吞吞掏出玉佩,她一把抢过去,一顿仔仔细细地查看,抬头气汹汹道:“害我昨日在河边一通好找,原来是被你偷走了!”
“偷?”我诧异地指指自己鼻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是你喝醉了不小心遗落的,我好心帮你收起来,你居然倒打一耙。”
她恨恨瞪我,将玉佩又翻来覆去地看一番,才宝贝地挂在腰带上。
我幽幽瞧着她这番动作,以为她得了玉佩便会风风火火地离开,却没想到她一屁股坐了下来,咳嗽两声,饮一口茶,扭捏半天,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地道:“听魏……大哥说,昨晚是你救了我。”
我愣了愣,执起茶杯凑到嘴边,忍笑看着她。
“谢、谢谢……”她别别扭扭道,“谢谢你救了我。”
“哦……”我拖长了声音道,“没想到郡主还会道谢,真叫小的受宠若惊。”
她腾地站起来,一张小脸通红,指着我道:“你,你不要太嚣张啊!”
“好啦好啦,逗你的,”我将案上的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说道,“你今日要去找你表哥么?”
闻言,她凶巴巴的表情收了起来,从小碟子里抓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嚼吧嚼吧,狠狠说道:“不去!我再也不要见他了!”
“是嘛是嘛,”我殷勤地给她倒茶,“看来你也不算糊涂嘛。”
她又瞪起眼来:“关你什么事呀!再多嘴,信不信本姑娘剪了你的舌头!”
“好好好,小的知错,”我敷衍道,“只是见你昨晚哭得那么伤心,想劝你想开些而已。”
她一双眼瞪得铜铃大,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我?哭得很伤心?”
我喝一口茶,点头:“是啊,一边哭还一边嚷着要喝酒,谁知道你酒量那么差……你还说你再也不管你的表哥了,说了好多遍呢。”
小表妹嗷嗷叫:“闭嘴闭嘴闭嘴,别说了!”
“哦,”我安分闭上嘴,余光暗暗觑她一眼,“其实也没有错啊,很快你就要成他的嫂嫂了,这样想是应该的。”
她瞪我一眼:“我跟表哥没什么的,那都是那个江胡乱写的。”
我想幸亏没什么,若真有什么那不乱了套。
“我只是觉得,表哥他似乎……”她撑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思索一个严肃的问题,可眼神却透出茫然神色,“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海棠花香随风飘入屋中,明媚的少女懵懂着感伤。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君卿曾念过的两句经文:“凡人留恋处,正为忧苦所生处。”
默了默,我垂下眼睛道:“我知道,我也有个曾经很要好的……朋友,可是突然之间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小表妹眨巴着眼睛看我。
“以前要好的那些……好像也都变成了假的,确定的是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她,” 我低声说着,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也想过,这究竟是谁的错呢,可是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结果。”
阳光微薄,缓入房门,风凉凉的,花真香啊。
小表妹愣愣看着我:“那你有没有去问过她呢?也许她有什么苦衷呢……”
我幽幽看她:“你问过你的表哥,他跟你说什么了么?”
小表妹眼神暗了暗。良久,目光小心地看看我:“那你们现在,还是……要好的朋友吗?”
我轻轻摇头,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气氛一时沉默,我两像两只给阵雨打湿了的麻雀,垂头丧气缩在屋檐下。回过神来时,觉得又莫名又气恼,怎么聊个天就聊成这样。
小表妹咳嗽一声,起身道:“总归是你救了我一命,我该报答你的,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我盯着茶盏里漂浮的碧绿茶叶出神,听她这么说,猛地抬起头来:“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啊?”小表妹一愣。
“你不是要报恩么?我不要什么,只要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就当你还了恩情。”我看着她,露出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容。
君先生嘱咐我,没有什么要紧事尽量不要出门,以免耽误伤口愈合,或者不小心再搞得伤上加伤。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昨日迷路时遇到的小女孩,虽然最终也不知晓她的父母亲是谁,但她眉眼间熟悉的影子,让我心中有了猜想,可猜想毕竟只是猜想,想要验证这猜想,须得再回去一趟。
考虑到我如今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