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没有听见回答,苏煜似乎沉醉在那一池白莲中了,目光悠远,良久没有反应。
我呆了呆,正打算从善如流地自行离去之时,却听他忽然问道:“花花喜欢莲吗?”
我愣了一愣:“啊?”
然而这人好似当真要同我唠嗑,一副温和又耐心的模样,等我回答。
我观察他片刻,不死心道:“苏公子,药圣先生他们……”
“前辈在为家父试药,”苏煜淡淡道,“须得费些时候,你我不去打扰得为好。”
我噎住。
他娘的,这人是想强行将我扣留下来吗?
我恨得牙痒痒,怎么我去就是打扰,那江胡和君卿就不是打扰了么?这谎话还能再敷衍些吗!
我费力挤出一丝假笑,同时默默再度往后退一小步,道:“不知令尊得的是什么病?我往日也跟随君先生研习药理,倒是可以帮忙搭把手。”一边说,一边琢磨此刻我就是转身跑掉他应当也不能怎样吧?毕竟是个不会武的,而我起码还会轻功啊。
这么想着,身后却传来一声冷淡无波的嗓音:“公子。”
我僵着脖子转身,果然看到索尔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悄无声息宛如幽灵。脑中不可避免地想到师姐,还有苏迭,他们能不约而同提醒我远离这个人,足以说明这个人确实相当危险了。
他奶奶的,我后悔不迭,刚才就不该跟苏煜搞什么假客套,应该干脆地转身就跑才对。
脚下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背后便是池边的雕花围栏,围栏后是茫茫碧波芙蓉。我飞快在心中推测正常情况下大白天里被这两人搞死的可能性,然而思来想去觉得简直是白费力气,因眼前的两人本就不是正常的,怎么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揣度呢? 还不如琢磨身后的水池究竟深几许,被扔下去还没有生还的可能之类……
在云麓山上时我尚是只旱鸭子,被带到雪域山庄后,由于常常同小白在鱼塘里扑腾,倒是不知不觉学会了凫水,眼前这池塘瞧着与小白那片鱼塘无甚差别,应当不至于淹死人,不过里面有没有养什么凶恶的鱼啊什么的就无从知晓了。
就在我略略走神的当口,忽地听到了木头轮子碾过石板地面的声响,打眼一望,果然看见两个人正转过尽头回廊向这边走来,是苏迭和他的小黑侍卫。
我不由露出一个诧异表情,疑惑地“啊”了一声,等定睛确认一番,再次“啊”一声。
苏煜和索尔不约而同看我,又双双望向坐在轮椅上的苏迭,而后又再度回头端详我。
我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苏煜挑眉道:“花花为何这般惊讶?”
我道:“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儿没想到。”
我这样欲言又止,令苏煜十分困惑,目光反复在我与苏迭之间游离打量,最后终于忍不住,试探道:“可是我三弟的伤势不妥?”
我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他这个“三弟”指的是苏迭,想他问到这个问题也不奇怪,约莫是想确认一下吹 箫的伤势如何,好决定下一步是等他弟弟自然死掉还是再重新补上一刀。
昨日我们回府的时候,他派索尔来接应,怕也是抱着刺探虚实的心思。
然而苏迭的伤已经成为我两的秘密,这便令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思索片刻,咳了咳,道:“三少的伤啊,确实有些玄妙,是不是一眼瞧过去似乎无甚大碍?其实不然,一招不慎也可能终生不愈的,不过虽然凶险嘛,也并非是无药可医,但是能不能医好,倒也未可知。”
我一番话云里雾里,实则什么也没说。
苏煜许是被我绕得憋气,只见他眯起眼睛道:“姑娘这是何意?可是须得什么珍稀难求的药材?”
我语气轻松道:“那倒不用,没有这么复杂。”
苏煜看看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地笑道:“不久前江湖传言药圣前辈收了一名关门女弟子,同他的孙儿同席授学,一视同仁,方才花花只消一眼便看出三弟病症所在,可见传言非虚。”
闻言,我朝他投去惊讶的目光,不明白我怎么就被传言成君先生的关门弟子了,想到江胡常因接到一些造谣的生意而被正主追着打,可算体会到了谣言可畏,又忍不住想,怎么就没人怀疑我是被君先生掳上山给他孙子做媳妇儿的呢? 可见君卿天生就长了一张没有媳妇儿的脸。
我叹口气,解释道:“传言真的是虚的,我不是君先生的弟子,虽然他老人家指点过我一些药理,但也绝没有厉害到看一眼便识出病症的本事。”
苏煜淡淡一挑眉道:“哦?花花方才难道不是看穿了三弟的伤势才这般惊讶吗?”
我这才明白他在疑惑些什么,只觉得这人不愧是钻营计谋的,同师姐一样,普遍想得太多。
此时苏迭和小黑已走到了近前,我抬手指了指,对苏煜解释道:“我不是在看你弟弟,我是在看他后面那个,就那个推轮椅的。”
苏煜和索尔又不约而同地望过去,神色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