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女人看见了她,迎了上来。
短短几十米,卓舒清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并没有同秘书寒暄,直接询问:“她怎么样?”
虽然被祝总告知了赵总和眼前这位卓总现在在约会,可看到卓总的这一瞬,秘书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她接过卓总的行李箱,放到车上,随即告知赵总现在的情况:“晕过去了,现在在医院观察。”
“晕过去?”原以为只是简单的不舒服,怎么还直接晕过去了。
“是的,祝总在病房内照顾。”秘书并不清楚卓总和小赵总的关系已经到了哪一步,不敢擅自透露太多。
卓舒清眯了眯眼睛,车窗上倒映着她紧蹙的眉头。
病房内的气氛也很压抑。
赵壹笙醒了,正依靠在床头,面无血色地看着站在自己床尾的祝施。她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被发丝遮挡的眼眸里透露着浓浓的阴郁。
她这次晕倒的不是时候。
祝施沉默着,她看着赵壹笙的脸色,终于沉声开口:“壹笙,你答应过我的。”
赵壹笙挤出一点笑,反问:“你指什么?”
“说好了的!你回国加入高科,就是给自己找个养老的地方。”祝施的语气有些不好,她本就是北方人,现在有些恼怒的情况下,音量也有些控制不住,“你这么拼干什么?啊!”
一开始祝施并不知道赵壹笙的身体到底差到了什么程度,她还记得,15年壹笙刚刚回国加入高科的时候。跟着研发团队一起熬了三个大夜,原想着这种工作强度甚至比不上投行,可她没想到,在卫生间,她看到了赵壹笙在吐血。
不是影视剧里面的那种巴不得吐到天上的吐血,她就是那样稀松平常地吐了口血,就像是吐了口口水一样。
可血液的颜色是那样的明显。
她正要问赵壹笙怎么了。
赵壹笙就又偏头吐了起来,这一下明显比刚才更要吓人。水池内的红是那样的刺眼,她顿时吓得楞在原地,可赵壹笙倒好,她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甚至还冲着她笑了笑。
之后呢,之后她晕倒在她的面前。
就算再没有医学常识,祝施也清楚,这不是牙龈出血,就算是牙掉了都不会吐血吐成这样的。没人知道那天深夜她抱着赵壹笙,有多无助。
明明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壹笙就不再是那个体育成绩都很好的小朋友了。后来的后来,她从在b国的朋友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传闻,知道赵壹笙从s离职的原因。她一直在限制着赵壹笙的权力,就是怕她拼过头,怕她重蹈当年的覆辙。
她害怕,害怕赵壹笙离开,害怕赵壹笙死掉。
“高科是我的梦想而已!它现在已经很好了啊!我们不用担心它倒闭了,就算有那么一天真的做不下去了,那就让我爸收购了这条线!你这么拼干什么!万一……万一你有什么好歹,你让我怎么和叔叔阿姨交代,怎么和壹竽交代!”过去赵壹笙在医院嘴唇发紫的形象实在是难以从脑海中抹去,祝施一直积压的情绪忽然爆发。
她在控诉着,声音却颤抖着。
她哭了。
赵壹笙冷眼看着面前的祝施,被子下的手紧紧地攥着,当她提到姐姐的时候,她抖着声音,哽咽地回道:“阿祝,你清楚的,我活不……”
“你放屁!”祝施扭过头厉声打断她,她的话很有气势,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滑。
“阿祝,我们要相信科学。”瞥见祝施脸颊的泪水,赵壹笙张了张口,最终落下这么一句话来。
祝施现在根本不想和赵壹笙说话,她看了眼很是虚弱的赵壹笙,扭头就要走。等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叮嘱:“一直到国庆前你都不要再去公司了,等好差不多了,就去欧洲养病到十月中旬再回来吧。”
“祝施!”赵壹笙听到哪里肯干,她坐起身,就要下床。
“如果你不想我告诉你家里人,我劝你老实住院,恢复好了再说。”祝施背对着她,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直接拿她的父母还有姐姐来压她,她握在病房门把手的手背青筋暴起,缓了缓又道,“壹笙,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了。别死在我前面,好吗?”
眼泪滑落,祝施离开。
赵壹笙咬着唇,她的眼睛眨了又眨,可怎样都无法把眼泪憋回去。后来索性垂下头,看着医院的被子,无声地哭了起来。
进了病区,在门口窗户上卓舒清看到的画面就是赵壹笙无声哭泣的样子。她哭起来没有声音,也可能是她现在的精力也不太支持她放声哭泣,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似是在压抑着自己。
眼前的这副模样,与她过去所见到的那个蹲在角落哭泣的小女孩,终于重合在了一起。
卓舒清怔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赵壹笙。不知怎么的,看到她哭,她的鼻子竟觉得有些酸,就是眼泪也有要溢出来的趋势。她喉咙动了动,猛地转过身,不再看赵壹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