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早就到绥州了?早就生病了?
突然出现?在她房门口计划之中, 还是意料之外?
呵。
口口声声告诉她一考完试就回江坪,结果呢?
她是有多蠢啊, 天天被同一个人骗, 还反过?来自?得其乐, 又是跪在她脚下给她口,想让她里里外外都得到最?好的, 又是把主?动权全交到她手里,让她随心所欲地远程掌控自?己。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说怕她吗,不是对以前骗她的事耿耿于怀吗?
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沈见清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漆黑而隐忍。
咳嗽,发烧,一拖那么多天,就不怕把那副破身板拖垮,把自?己拖……
“死”到嘴边,沈见清五脏震动,浑身上下连皮带骨冷得发疼。
死亡是她的禁忌。
她真的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可是秦越!
沈见清咬牙,发白的指甲恨不得抠进又震了一下的手机里。
秦越:【沈老师,这次我还是故意骗你的,我不为自?己狡辩。我本来想等你做完实验回来,再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经过?,让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如?果害怕我,我就退到你身后跟着你;你如?果只是讨厌我,我就站在你面前让你骂;你如?果不介意我心机深、爱撒谎,我就像你说的,以后每次看到你的时候先去吻你。沈老师,我心里一直幻想着你不介意,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对不起。】
她就是不介意啊!
上一次把她骗得那么惨,她都原谅了,还有什么是值得介意的?
没?找到秦越之前,她甚至在无数个彻夜难眠的夜晚回到子午,点?一杯酒,然后四处张望着,希望有一个人能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把她骗回家?,骗上床,骗她爱上她。
那个人要和秦越一模一样。
她早就在那些漆黑漫长?的夜晚里明?白过?来,如?果不是有一个人步步为营地骗她动心,逼她承认,她这辈子的结局只会有一个:带着对姐姐的内疚孤独到老。
明?白这些,她还怎么介意欺骗?
明?白之后,她的噩梦里除了把秦越欺负到不要尊严挽留,除了把她欺负到在手术室外崩溃大哭,就只剩她还了她送出去的手串,跟她说“沈老师,再见”。
那个背影,她怎么抓都抓不住。
一直到秦越唱给她一首歌。
“等这一切,都被你了解,十指错落相?牵,
跨越时间,再没?有分别,携手走过?明?天。”
沈见清紧闭着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们?在圣诞夜争吵,又忽然和好,到现?在好像几乎已经没?了隔阂。
太?顺利了。
她就忘了和秦越声明?,她的患得患失,神经兮兮从来都只是秦越还会不会喜欢她,会不会回来她身边,是她是不是平安顺遂,最?好在健康快乐。
她在和“配不上”秦越的自?己,和喻卉对抗,早就不是秦越过?去做了什么。
她对抗的目的是和秦越再没?有分别,是她萧条的生命里再没?有分别。
秦越……
她却一病十几天,一声不吭。
一声不吭!
“嗡。”手机又震了一下。
秦越说:【沈老师,我把车开出来,在酒店东边的银杏树下面,你一来,我们?就能回家?。】
沈见清没?有回复,嘴唇一动,才后知后觉发现?牙根酸痛。
她咬得太?用力了。
————
绥州的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和柳絮似的大片大片盖在秦越身上。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了眼白茫茫的马路,低头回去,继续把面包掰成碎屑,投喂手边不怕冷的麻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沈见清下车走了没?两?步,就看到秦越坐在大雪里咳嗽。她不烫不染的头发自?然乌黑,衬得一张苍白的脸几乎和漫天大雪融为一体。
沈见清攥紧行?李箱的拉杆,怒气和火山似的,一瞬间喷涌而出。
车就在眼面前停着,不知道坐车上?
嫌命长?也不是这么个作法!
沈见清竭力压着步子往过?走。
秦越眨眼的时候,余光里忽然出现?一双脚,她刚刚伸出去的手抖了一下,小麻雀受到惊吓,急匆匆扑棱着翅膀飞远。
秦越把碎屑和面包一起装回塑料袋,站起来说:“沈老师。”
沈见清不语,深黑双眼紧盯着她。
秦越和沈见清对视几秒,抬手拉了拉身后的帽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到沈见清面前说:“红薯,刚烤出来的。我刚才尝了一口,很甜。”
沈见清脸上不见一丝表情。
秦越等了一会儿,垂手把红薯装进口袋。
她用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