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突然工作,她的?社交被?又一次精简。
那次是她主动精简的?。
她那会儿还不满十八岁,年纪太?小,为了适应环境,保护自己?,她只能?亲手为自己?裹一层壳。
周围的?人一开始还会不甘心地过?来找她聊两?句,后?来时间久了就只剩一句清高,逐渐放弃和她交往。
一直到进了领科,遇到关向晨。
她的?自来熟对?自认为投缘的?人带着点厚脸皮,才能?在见?面第一天就无视她的?冷淡,把她拉回住处,给她联系房东租房子,还借她了押一付一的?房租和第一个月伙食费。
关向晨没有犹豫的?慷慨紧接在她天昏地暗的?18岁之后?,和沈见?清给她看?的?那片阳光相似,所以她接受自己?可以有一个闺蜜的?事实,和她一直相处到现在。
而出现在她18岁的?尾巴,拯救了她濒临崩塌的?世界观的?人正是她从4岁一直盼过?来的?沈见?清。
十来岁的秦越宁肯放弃学业也要出?去打?工的目的很明确——赚钱给院长买药。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她可以在原则以内忍受任何事情。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
可就像院长说的,她的身体条件不够好?,性格也不够活泼, 这些硬伤让她很难得到老板们的青眼。
所以前头一年, 她几乎每隔一个?两个?月就会因为各种猜都猜不到的理由换一份工作?。
好?在?工资都正常拿到手了, 那她就觉得这样的生活还可以继续坚持。
十八岁过半,秦越在?那个?夏天迎来了打?工生涯的第一个?转折。
一个?从外地过来办厂的老板要招一批流水线工人,主要工作?是?电子设备装配、测试和焊接。
秦越心细手巧, 原定三天的焊接培训被她半小时搞定, 乐得老板当场拍板留了她。
那是?秦越工作?一年以来, 第一次受到夸奖。
她很感激, 感激到即使每个?月只能从老板手里领到勉强够自己生活和给院长买药的基本工资, 而大头的计件被工资一拖再拖, 也始终没想?着离开。
她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了流水线上,希望能做出?成?绩, 希望年底结算的时候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工资。
她早早就计划好?了那笔钱的用处——给自己添几件新衣服,给院长送一份礼物?, 再给院里的弟弟妹妹买一些零食, 剩下的留作?存款。
她当时真把所有的期待都压在?了年终。
可到了领工资那天,厂子门锁了,老板卷钱跑了。
她在?18岁的尾巴, 猝不及防地,栽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大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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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撑了一下桌子坐起来, 神色平静, “那笔钱其?实就一万来块, 还不及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可对已经盼了半年, 对才?18岁的我来说,它几乎是?我全部的信念,对事,也对人。”
一瞬之间轰然崩塌。
秦越至今都能记起那个?感觉,惧冷的她像被千斤巨石压着,沉在?冰河底,四周黑得看不见一丝光。
她被冻得浑身僵硬,没有力气挣扎逃跑。
她的肺则像一个?无底洞,里面藏着取之不竭的氧气,让她时刻保持清醒。
她跑不掉,也溺不亡,终于在?往返警局和厂子半个?月后,因为精神状态太差,被一辆渣土车挂倒在?了路边。
“那之后没几天就是?除夕了,我不止没办法?向和院长承诺的那样,带一堆礼物?回去过年,还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秦越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像在?说一件不关自己的事,但那种年少的无力,关向晨只是?听?一听?就能切身体会。
“我不敢回去,一人坐在?路边,从天明坐到夜晚。
“我在?脑子里把所有骗过我,嫌弃我,不要我的都人回忆了一遍,然后我就发现,恨是?个?好?东西。”
“阿越!”关向晨惊惧不已,“恨会毁了一个?人的!”
“可是?不恨,我都不知道怎么重新站起来。”
“秦越!!”
“嗯。”秦越转头看向关向晨,笑着安抚她,“那会儿就是?太年轻了,不抗事,放现在?肯定不会,你别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
她这个?闺蜜现在?是?有胆子了,也有能力,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厂里那些老人和卫信成?欺负来欺负去,成?天干不该自己的活儿。
关向晨正闷的时候,秦越已经开始继续往下说了。
“我当时走在?路上,眼睛里只看得到和我一样愁云惨雾的人,那些开心的,情绪饱满的,每一样都像刺耳尖叫,搅得我心烦意?乱。
“我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我想?去破坏。”
关向晨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