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潇先回到山上的账房盘点剩下的银两能买多少粮食,又够峨眉山男女老少吃多少天,撑到比试结束还需要多少银两。算完后,他又回了自己的台州阁挥笔给皇帝写了封信,差人即刻送往大晋皇宫,剩下能做的也就是等待。
日落西山前,莫成意突然对他说想到有人欠他们钱,想下山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把钱要回来。
萧明潇死活没想起来有谁欠了他钱,但莫成意也从没骗过他,于是准了。
去朝廷的信使都已返程,莫成意还未回来。
萧明潇沐浴后倒在榻上,如瀑青丝散乱在华绸上,亵衣下露出冰肌玉骨,单是看着便惹人口舌生津。
他美不自知,自然不懂遮掩。
脸上遮着帝王的回信,萧明潇半支雪臂垂到榻下,昏黄的古灯照出他双眼空茫,舒睫震荡。阖眼又深又沉叹了口气。
那信上苍劲有力一行字,写的不是他所想:今时不同往日,北方战乱,国库空虚,朕无法遂你之愿。
北方有战乱么?他怎么从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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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成意,我就说当我的徒弟不会亏待你,喏,我赠你这把霜寒剑,剑名取自‘一剑霜寒十四州’。我呢,是期望你有朝一日能带着这柄利剑扬善惩恶,声名大噪,快意江湖。”
方及冠的萧明潇从马伯伯那儿得了好剑,第一时间赶到莫成意面前,将这号称世间第一把利剑的霜寒送给了自己刚过门的小徒弟。
莫成意接过剑,沉默了许久才问:“师父,善恶……真的分得清吗?惩恶扬善是不错,可杀了人还能是善吗?若自己绝非善类,又凭什么惩恶扬善呢?”
萧明潇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发问,捋过他额顶的发丝,喃喃自语道:“杀了人还能是善么,你问得好,连我也要糊涂了。若是我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杀人的,顶多要他们涨点教训。”
莫成意从紧迫的记忆中抽回了身,不疾不徐地走向木屋角落被绑住的两位男子,墨眸深处透着得偿所愿的笑意。
他大半边脸溅了血,墨色束身衣上也因浸染了血液而湿润下曳,苍白俊挺的脸庞沾血异常妖冶,伸出拇指刮去唇边的血,语气含笑上扬:“只剩你们了。”
“莫成意,求求你放过我,当年那些欺辱你的人,你都杀了那么多了。我们把所有的银两都给你,求你留我们贱命一条吧!”左边的男子惊恐地哆嗦着,绑在额顶的青玉石抹额勒在了左眼上。
“我本来也不想动你们,多留你们几天便可以多玩几天。可你们今天对我师父的态度实在太差。抢了我们的东西据为己有,也不看这玩意你配戴不配戴。”莫成意轻笑,他提剑轻轻一撇,削断了男子脑门上格格不入的抹额,那华贵的抹额登时如泥烂在地。
“话又说回来,以前我跪在庙前求诸位哥哥别打我,别在我辛苦找的烂果子上屙屎撒尿,你们听过吗?”
他漫不经心抬起霜寒又削掉这左边男子的右耳,换来一声意料之中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当初听不见我求饶原来是因为没有耳朵。”莫成意风轻云淡地看男子痛得摔在旁边的地上,拼命将断耳的伤口蹭在地上,俊朗如玉的脸上涌现出愉悦两字,薄唇上弯,“那不奇怪了。”
“弟弟!”右边男子目瞪口呆,又惊又怒道:“莫成意,你杀了那么多人,不怕你那师父知道后怪罪你吗?”
“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还有空关心别人的家事。”莫成意气定神闲地抱着剑柄看着这曾经最喜欢带着弟弟来殴打他的男子,提眉道:“也是,你说得对。不然这样,你们俩选一个活下来为我担罪名,但要亲手把另一人杀死,怎么样,愿意么?”
“畜牲,我们兄弟情同手足,才不会听从你的浑话自相残杀!”
方才扑腾在地上的男子听了却嚎啕大哭扑在他哥哥身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莫成意挑眉笑道:“你弟弟好像没有你说的那样和你兄弟情深。”他又一剑劈掉这口口声声不想死的男子身上捆住的麻绳,“不想死就送你兄长上路吧。”
他冷漠地看着这人不顾自己兄长的死活,伸手捂住了兄长的口鼻,活活将人掐住闷死了,事后还假惺惺落下泪来。
不出所料的结局反而索然无味起来。
莫成意剑尖指在这人后颈,淡然道:“记住,今夜这几户人都是你杀的,因为你想将财宝据为己有。若你不这么说,明日我便来取你狗命。”
这男子不知怎么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围着屋子里的尸体,扯着头发又说又笑又跳起来,形容疯癫。
莫成意一言不发,取了门口收回的金锭,走了两步,村口前石块下青光闪闪的荧火吸引了他。
他蹲下身将那散发青光的物什拿到手心一看,原来是一块令牌。
莫成意两指捏着这令牌对着天上微弱的月光照去,青色令牌上缓缓浮现出“玄武令”三字。将令牌放在暗处去,那三字又缓缓隐匿了,令其看起来与普通玉片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