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逞顿了片刻,悲伤的情绪戛然而止,“什么意思?”
闻言,楚栩云立刻从桌上抄起石笔,激动地写下一行字。
郁逞俯身看去,低声念道,“三天后……”
三天后?
郁逞短暂呆滞了片刻,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
“……三天后成亲?”
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楚栩云满意地颔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心底夸赞他头脑灵活,居然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刚刚算过了,四月只有九日那天是个好日子,适宜成亲嫁娶,但是那一天恰巧又是母亲的忌日,楚栩云只能把其他的日子都算了一遍,发现四月往后都不太合适。
但是三天后,三月十八,那可是一个顶好顶好的大喜日子。
郁逞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半晌,才喃喃自语般低声道,“是、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他还以为楚栩云是不想和自己成亲,原来是觉得他挑的日子太晚了?
楚栩云歪了歪头,稍显困惑地看着他。
郁逞半是紧张,半是激动,心跳几乎将自己的声音都遮盖过去,“我不是嫌太快了,只是喜服和聘礼都还在准备,你放心,三天后就三天后,届时我绝对会将一切置办妥当。”
楚栩云抿了抿唇,突然发觉自己似乎都没想过要给郁逞准备什么定情信物。
思虑片刻,他从心口处,轻轻摘下一枚小小的玉坠,递进了郁逞的手心。
这次出来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枚玉坠是从前阿娘给他的,上面有阿娘亲手刻下的字,对楚栩云意义非凡。他思来想去,也只有送这个最合适,希望这枚玉坠也能够像勉励自己一般,勉励着郁逞的精神。
郁逞怔忪地看着手心的玉坠,他从前见过这枚玉坠,是楚栩云贴身佩戴的,几乎从不摘下。
很久之前,他就常常想这枚玉坠究竟是谁送给楚栩云。
可现在,楚栩云却把玉坠给了他。
“这是定情信物?”郁逞小心翼翼地问。
楚栩云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
一刹那,郁逞觉得一切好像都不真实了起来。
他是在做梦么?
楚栩云竟然真的答应了成亲,而且还亲自挑选了最好最快的日子,不仅如此,楚栩云还送给了他贴身携带的玉坠作为定情信物。
脚下仿佛踩着飘忽不定的云朵,郁逞走出门外时,连自己原本打算要做的事都忘到了脑后。
他垂下眼,仔仔细细地看着那枚玉坠。
指腹触摸到一些粗粝不平的印迹,好像是刻的字。
郁逞眼眸微眯,仔细辨认了半晌。
“精忠……报国?”
什么意思?
郁逞沉默片刻,还是把玉坠乖乖戴在了脖颈上,紧贴在心口处拍了拍。
虽然不明白为何仙君的定情信物上要刻这四个字,但是,仙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成亲的日子定下了,可楚栩云还得想办法尽快带郁逞回家见高堂父母。
带郁逞回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楚栩云的老家在蓬莱仙岛,虽说是仙岛,其实就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小镇,这里灵气异常丰沛,凡人进入会觉得呼吸不顺,两眼发黑,胸口像是压着重石,只有在蓬莱仙岛土生土长的人们察觉不到。
也正因此,蓬莱岛上的乡亲们自小沐浴着灵气长大,个个都天赋异禀,郁逞身上这浓重的魔气必定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更何况,见到爹娘之后,他又该怎么跟爹娘解释,郁逞是做什么的,郁逞家里几口人,他总不能说郁逞平时的爱好是修炼魔道吧。
爹娘一生两袖清风,正气凛然,最为痛恨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之辈。
郁逞刚当上魔尊不久,还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可是他爹是绝对不会接受和楚栩云成亲之人是魔尊这件事的。
楚栩云轻抿了口茶水,长长叹息一声。
愁啊。
爹娘从小就盼望他能够成为一个读书人,要是郁逞可以假扮成读书人就好了。
但郁逞身为魔尊,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假扮成读书人呢。
楚栩云冥思苦想之际,身边的薄窗忽然传出咚咚的轻响。
他转眸看去,只见一只橘色的小狸猫卧在窗台上,脖颈还挂着一枚玉佩。
又是昨天那只狸猫,怎么又把信送到他这里来了。
楚栩云眉头微皱,靠近过去,把窗子推开半边。
小狸猫立刻蹿进殿内,抬起两只前脚朝楚栩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见过仙君,妖主又派来小的送信,望仙君务必珍惜机会。”
说罢,小狸猫便把脖颈上的玉佩摘下来,递到楚栩云手边。
甫一触碰到楚栩云的指尖,那玉佩立刻碎裂开来,露出一张薄薄的字条。
楚栩云本无意偷看别人的信件,可还是不小心看到了那字条上急切而潦草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