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记得!走到哪里都记得!”辞辞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辞辞抬手抹了抹泪,“我人糊涂不懂事,累家里人专程寻我这一趟。”
“可不许再有下回了……”
“嗯。”
又遭了几句情深义重的数落,辞辞站好了,去同俊生打招呼:“俊生哥。”女孩儿笑盈盈的,半点看不出同谁有过嫌隙的迹象。
“哎!”俊生笑着应,到前边引路。
天色转眼变暗淡。家门口,赵家伯父正挑着竹竿上灯笼,小嫂子葛氏扶腰仰头看,没多久又去盯路面。许久不见,她丰腴了几分,显形的怀抱看着有些吃力。
辞辞见了,忙出声唤“嫂嫂”。
听到声音,葛秋云惊喜地跨出门:“辞辞!”
“哎!伯父!伯父……”辞辞近前来,小心翼翼道,“好漂亮的灯笼。”她这位伯父一向话少而严厉,也许还在生气。
“哎!”赵家伯父喃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人进了门,到厅上叙话。
辞辞这段日子以来的经历,赵家人听俊生掐头去尾地提到过,一早感慨过了,重逢之后有的只是喜悦。
眼下夜风还温和,空气里藏着花香。辞辞配热茶吃了一块她伯母做的白米糕,熟悉的味道糅在唇齿间,心内更熨帖:“好香啊!终于又吃到了!”
“好吃也不许多吃,这东西不容易克化,留着点儿肚子!”她伯母说着又替她夹一块,开怀道,“咱们明儿也喜欢这糕呢!”
明儿就是她那未出生侄儿的乳名。辞辞正好奇这说法,右手边小嫂子忽然“哎呦”一声,极突兀。
“嫂嫂怎么了?”辞辞忙关切。
“是明儿踢了我一脚,不妨事。”葛秋云低头抚了抚肚子,满足地笑笑,“小馋猫闻见了味,急着混口吃的呢!”
“每次我一吃白米糕啊,它就变得很活泼,总要顶着肚皮闹一闹,调皮得很。”
“竟有这种事!”辞辞惊奇道,“明儿可真有趣!它还喜欢吃什么,我全都做给它!”
“瞧你,只想着明儿明儿,得罪了我们云儿还不知道!”赵家伯母打趣儿道。
“是是是,我做错了。”辞辞从善如流道,“嫂嫂同等重要,一定得兼顾嫂嫂的胃口!”
“那你可得卤一盘鸡爪给我吃。”葛秋云掩着帕子笑,“我馋这一口好久了,特别想念。”
“那还不简单!”辞辞应下。
三个女眷闲聊,赵家伯父和俊生插不上话,便在一旁默默听着,添茶水加点心。
叶徊叶大人离任后接替他的那位也是个好的,县里面风调雨顺,一日比一日太平,没多久又捧出了新科状元,总算洗拖了不祥的污名。
樱儿生了个漂亮的女孩儿,圆溜溜的大眼睛葡萄似的,小名叫阿玉。隔壁陈家的小女儿定了巷口张家的独子,青梅竹马的感情叫人羡慕……
热热闹闹的茶余饭后是说不尽的。辞辞喝了口茶,提起一个正题:“嫂嫂如今月份大了,还是留在京里,待明儿生下来,大一点了再回乡。”
葛秋云点点头:“相公和爹娘也是这个意思,这样最稳妥不过了。”
辞辞于是继续往下思虑,还要说什么,她伯母抢先将话说完全:“你俊生哥这阵子在京兆衙门里公干,再有之前攒下的家底,我们做些小生意,能糊口的。”
又道:“亏了俊生在京城有朋友,还有你乔家哥哥帮忙,我们才能这么快安顿下来!”
辞辞眼波微敛,仍笑:“朋友多了好办事,真好。”
“伯言这孩子真是不错。”她伯母打量她的神色。酒桌上的其余人也忍不住望过来,观察辞辞的意思。
辞辞有些无奈,坦然笑道:“人家是天子门生,往后只会更顺遂。我也有我自己的缘分呢!”
“好好好!敬你自己的缘分!”赵家伯母面色红彤彤的,笑着按了按辞辞的手背。辞辞往她怀里钻了钻,两颊微微地红红,眼底依旧明亮生动。
“瞧瞧,辞辞这是害羞了。”葛秋云捂着嘴乐。赵俊生默默替妻子盛了碗热汤,示意她暖暖肠胃。
……
不知不觉夜深了,辞辞和她伯母挤在一处,无旁人时又说了许多的体己话。赵家伯母已知她那位有缘人的身份,顾忌到这一刻才敢显露自己的担忧。
辞辞拿话宽慰了她一回,直哄得她伯母眉心舒展。
走到今时今日,无论那人是叶大人,还是太子殿下,她都信他。从前她做梦都想要这一份两情相悦,如今好容易得到了,又岂能畏首畏尾裹足不前呢?
她很清醒,不存虚妄,无怨无悔。
清晨寒气飘忽。辞辞早起往明月县主府上,等着宫门开启返回霁月殿。赵家人在京里,有的是时间来往,谈离愁别绪委实太早。
天雾蒙蒙的,赵俊生和套车的小厮说了几句话,转回来悄悄递给辞辞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