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头完毕,再然后是上妆,终身大事一辈子只这一次,香粉额黄、钿子眉黛、胭脂口脂等工具不能再齐全。一切收拾停当,樱儿便转回来与她们说话。
樱儿她娘拿来果子分给大家吃,簌簌取了块细点心送到新娘子面前,吃吃地笑:“我猜测,某些人忙到早起都没怎么吃东西吧。”
“呀,这点心好香呀!”
气得樱儿伸长手臂推她,无奈这人灵巧,早闪到了一边儿。新娘子咬牙切齿地收回手,随后端庄地理了理衣裙,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盘点心。
簌簌递给辞辞一块点心,笑眯眯道:“你可不能吃,当心破坏了好好的妆面。”
“少废话!拿来!不然不做朋友了!”
“啊,张嘴。”簌簌无法儿,掰了小块,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里。
新娘子心满意足地嚼了几口点心,不敢再过分,百无聊赖地拿起镜子左看右看:“镜子啊镜子,我好看吗?”
“好看。”辞辞在旁道。
黄昏时候吉日到,吴家人来迎接新娘子,樱儿慌忙要寻口脂补颜色。众人笑作一团,伴着她出了门子。
热闹的鞭炮声中,新娘子由她哥哥背着出了阁,交到新婚夫婿的手上。围观人群中时不时发出“一表人才”“郎才女貌”这样的感叹。
辞辞几个随队伍到涌西巷吴家去,乐呵呵地看完交拜仪式,吃了一回酒。
簌簌和沛儿有些醉了,辞辞因为眼睛不能饮酒,人多的地方待久了想出来透透风,她离开席间,在巷子里扶着墙慢慢走路。
成婚真好呀,尤其像樱儿和吴正丰这样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往后的日子想想就盼头。她想。
天色渐渐昏暗,吴家门前仍像闹市。
“辞辞姑娘?”
忽然被人叫住,辞辞猛地回过头,辨了半晌对面的轮廓,微微吃惊道:“是你啊!”
“阿乔哥哥。”她笑着打招呼,“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么?”
此人正是她小时的邻居乔伯言乔举人。
“不是,我是,碰巧路过。”
“你的眼睛……”对面的青年短暂地犹豫过,十分担忧地开口。他方才注意到这里,几乎不敢认,谨慎地跟了一路方才确定。
“前几天下雪不慎看伤了,很快就能好了。”辞辞道。
“原来是这样。”提问题的人松了口气,快步走近,“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不过随便走走,不肯去远的地方的。”辞辞摇摇头,关心起他备考的事情。按理说,来年赴考的学子们这年秋天便该上路的,会试之后还有顶顶重要的殿试,冬天都来了,这人居然还没有动身!
乔伯言只称此前家中有事打乱了行程。
“原本前几日便要出发,下雪耽搁了,等雪化了便上路。”他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分开。
辞辞慢悠悠地往前,心情无比闲适。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没有防备地,周身忽然刮起一阵凛冽的风,辞辞躲闪不及,反应过来时已被人扣住身子禁锢在墙面上。
两三点又疾又凶的吻随即落下来。那人充满戾气地啃她的嘴唇。
“登徒子!”
猝不及防中了招,辞辞牙关紧咬,羞愤地将这贼人推远,下意识去摸随身的匕首。
那只乱动的手很快为人所制。
她气得发疯,当即失控地去扯遮挡。
蒙眼的布条被丢在地上,她要揉眼睛的关头,有一道沉沉的阴影覆下来替她挡着周围的光亮。
在彼此的呼吸声交缠中,她缓缓睁开眼睛。叶大人的脸在她眼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大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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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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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 凭借不远处人为的亮光。
胸膛下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兴奋地跳动。
叶大人居然做出了这样突兀的举动……这……
辞辞哪里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情不自禁地后退, 后脑勺在碰到墙之前被人稳稳地接住, 按在肩头。这人紧紧地扣着她的后颈和腰际, 他们彼此贴近,以这样的姿势沉默着。
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 辞辞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缓缓回归沉静。她抬手回抱他, 如兰的吐息全在他的颈间。
小巷幽深, 过路的人不敢停留, 步履匆匆。
“沈辞辞。”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唤她。
辞辞立即应:“嗯?”
后者找回了些许理智,手上的力道放松, 凑近她的耳畔, 坦诚自己的所想:“我不想只做你的义兄了。”
辞辞闻言身形动了动, 忽而笑了:“好巧。我也, 不想再做大人的妹妹了。”
明明放在心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