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丑,和从前一样好看。”他裹好上了药的布条,放她舒舒服服地躺下,“睡吧,我守着你。”
辞辞如今清醒了,便不好腆着脸接受这样的好意了,于是推他:“大人快回去睡吧。明日的事情还多着呢。”
“我可不想背上耽误大事的罪名。”
县尊大人不为所动。
榻上的人佯生气道:“大人总教我恪守礼仪,自己却忘了男女之大妨。”
也不知是哪个字句取悦了这人,他低低地笑了声:“等你睡着我便走。”
得了承诺,辞辞便开始努力沉浸黑甜乡。
半夜雪停,星河隐隐,皎白的月亮挂在窗边,安神的熏香袅袅地散发出来,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响起。
郁南淮端详了熟睡的人片刻,移开注视,从房中走出来。
十二早已在外侯着,见状赶紧回禀:“公子,属下奉命追踪那细作,她和同行的男人伤重跳了悬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淡淡地抬眸,“通知沿路各个关口戒严。”
“设法找出她在城中经营的暗桩,大战来临之前,务必拔除这等隐患。”
“是。”
……
天色用墨越来越淡,月亮西沉,白日缓升,鸡鸣起,翌日至。
辞辞很早便醒了,得了眼病做什么都不方便,簌簌得了允准来照顾她的起居。
盥洗后梳头,这人玩兴起,替她梳了个南方流行的螺髻,费尽心思拿璎珞挽了,同她说起一桩正事。
“后日是樱儿的大日子,她知道出了事情,闹着要进来看你呢!”
“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辞辞摸了摸头上蓬松柔软的发髻,“记得帮我和她说,到时我一定去,沾了喜气,立刻就好了!”
簌簌替她紧了紧缠绕的布条,扶着她走出一段路,拿勺子给粥吃:“是该去沾沾喜气,心情好也有助于恢复呢。”
“啊,张嘴。”
辞辞顺从地张开嘴,咽了小口粥,苦哈哈道:“白粥怪没味道的,至少要配咸鸭蛋或者咸菜。”
“瞧你,跟小孩儿似的。”簌簌从碟子里抓了小撮盐,撒在粥里搅和几下,“忍一忍,大夫叮嘱过,不许给你吃发物。”
“眼睛养好了想做什么都随你。”
带着她用完早饭,簌簌赶紧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辞辞百无聊赖,从妆奁里翻出几个钗簪摸着纹路赏玩。
正玩得兴起,门口又起一阵脚步声。
“大人?”
晨光熹微。蒙眼的女子摸索着站起,试图挪动脚步。起身的时候却不慎碰翻妆奁,钗簪这等尖锐的物事滚落一地。
郁南淮快步走近,捉住她的手,将她带离原地:“今日好些了吗?”
辞辞唇角一弯:“好些了。”
这人细致地打量了她一回,抬手碰了碰她那团新奇的发髻,带着她往前走:“既然好些了,不要总一个人待着,跟在我身边罢。”
“我如今这个样子,一定会干扰大人做事的。”辞辞坚定地摇摇头,想返回去,“叫旁人来陪我也是一样的。”
“我有好久没有考校你的学问了。”却听县尊大人幽幽道。
“我的眼睛……”
“正适合抽背。”
辞辞无法儿,只得随着他踏进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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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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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温暖如春。辞辞被安置在案前的圈椅里, 手边摆一个大红贴梅花的方形漆盒,其中有玉佩有钗环,还有前代文人刻画的鼻烟壶等, 都是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
县尊大人看邸报, 寻来这些给她解闷子。
辞辞伸手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件, 拿起来反复地摸,觉得像猪又像狗, 犹豫过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几百年前理朝的虎符,中间可以分开。”对面那人忽然抬头, “拿去玩吧。”
虎符代表的可是调兵遣将, 行军打仗。辞辞忐忑地将那东西放回去, 随手摸了两枚文玩核桃,老神在在地捏在手里打磨。
二八年华的少女盘核桃,场面有一点好笑。辞辞赶紧甩掉脑海里生成的画面, 不动声色地把核桃放回去, 又从中拣出枚玉佩, 是双鱼造型的, 很光滑。
把玩了一会儿,她忍不住赞道:“这玉佩的线条可真流畅, 太漂亮了!”
“抓周时候得到的。”某人放下邸报, 面上的笑容愈深,“送你了。”
辞辞哪里敢收这样意义的礼物, 忙稳稳当当地放回去, 支支吾吾地推辞。
“收着吧。很寻常的东西, 一点不贵重。”
“哦。”辞辞含糊地应了一声, 转而去寻其它不容易磕碰的器物做消遣。
啪嗒, 啪嗒——
一枚核桃坠落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