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么一场,东方已经透出了白光。县尊大人喝了水恢复了些精神,正与在场的几位说话。
“病了这场实在凶险,症候小如风寒也是拖不得的,公子往后断不可如此。”岑医官拱拱手,提着药箱离开了。
这时辞辞端着黑乎乎的苦药汁子走进来:“大人。该喝药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有多忐忑。叶大人讳疾忌医的模样太凶了。
叶徊穿一件雪色的中衣,伸手够到药碗,一饮而尽,末了将空碗朝向她:“可以了么?”
居然不是嫌药苦么?辞辞摸了摸袖子里没有送出去的蜜饯,带着空碗退出去。浑然不觉身后有道目光正追随她的背影。
县尊大人收回目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岑医官开的方子果然对症,他喝了药,睡一觉后发了汗,发热和头痛的症状逐渐减轻,体力也回复不少。
退热好比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兵贵神速。药每两个时辰喝一回,连喝四次之后,头疼脑热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辞辞尽职尽责,每两个时辰出现一次。药端到面前来,病人总是干净利落地饮尽,表现地非常配合。
不是嫌药苦又是为着什么呢?辞辞觉得纳闷。那碗药闻起来就很苦,她每次走出来都要往嘴里塞一颗蜜饯。
叶徊总见她在眼前晃,有次打趣道:“烦人精。”
辞辞沉默一阵:“大人若是觉得我烦,我回去就收拾东西离开。”
叶县尊听了皱眉头:“谁说要赶你走的?”
忽然想起病中的态度,只得承诺:“我不会赶你走的,不必胡思乱想。”
“谢谢大人!”辞辞心里既开心又纠结。想想还是开心多一些。
……
县尊大人这几日病着,辞辞便开始寻思食补。
可她对于药膳这方面的了解实在太少,偏府里的岑医官神龙见首不见尾,翻书又只能看个大概。思来想去,她去城里的福人医馆找坐堂的黄老师傅讨教。
一日她去买膏方,又是下午还是阴天,馆里冷冷清清的,这样才好缠住老师傅聊天。
正经话还没聊上几句,有个小厮打扮的人寻来,在柜台前扯了黄老师傅便要走:“您老快同我去吧,我们家老爷不好了!”
黄老大夫一大把年纪,瞪大眼睛瞧了这人半天愣是没瞧出什么名堂,只能开口问:“小兄弟,不知你们家老爷是?”
“城南的阮老爷啊!”
一旁的辞辞眼皮一跳:“城南,哪个阮老爷?”
那小厮便拿看乡巴佬的眼光看她:“城南还有别的阮老爷么!阮平阮老爷你不认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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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逆还没过去吗呜呜呜。
被吞了字数气得我光速卸载小黑屋。
右手虎口被门挤了,一打字掌心就疼。我好惨。
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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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平阮老爷不好了?
辞辞闻言愣了愣, 却听那黄老大夫捋着胡须道:“我前天才去过府上,阮老爷就是寻常的伤风咳嗽,如何就不好了?小子夸大其词!”
小厮恼了, 气恼地跺了几下脚:“是不是夸大其词, 您老去看过不就知道了!”
老大夫这便收拾东西跟人走了。
天儿阴沉沉的, 为着不淋雨,辞辞拿了膏方便回。县尊病中, 减少了手上的正事,便常召她眼前来过学院夫子的瘾。
辞辞对于此事已经具备了平常心, 今次给他炖了川贝雪梨当做束脩。雪梨滋养肺部和嗓子。
“天冷存不住热气, 我来的路上已经耽搁了, 大人快趁热喝。”辞辞端着汤盅走过来。
“放下吧。”他如今的声音有些嘶哑,在辞辞听来倒像是被人拿羽毛在心上挠痒痒。一下又一下,轻轻柔柔, 撩动心弦。
辞辞不敢受蛊惑, 主动退开几步, 转到身后的书架上半掩饰地随手翻书看。叶大人喝甜水儿的工夫, 她趁机返回封皮看清手里这本书的名字。
《乐府诗集选》。
诗者可雅可俗,读来朗朗上口, 辞辞喜欢读诗, 便就此安然地翻看。
雨过天晴,充裕的阳光涌进来, 少女微微倚在木架前, 身后是浩瀚的书海。她扯唇或蹙眉, 跨越时间的洪流, 将自己融入或悲或喜的字里行间。
读诗使人共情。
叶徊偶然间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征了怔, 忽然想起一句极契合的诗来: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
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姑娘,她的眼中盛着一汪秋水,清澈明亮。她的举动娇柔烂漫,莞尔而笑,心地多么善良。
“有美一人……”他鬼使神差道。
辞辞望过来:“大人方才说什么?我没能听清。”
这人咳嗽一声,遮掩了失态:“没什么。静心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