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翠儿扶着“姨娘”款款步出假山,好像是在远眺水上风景。
“女施主在这!”小沙弥眼尖,朝这边喊了一声。
那拨乌泱泱的人马立即转回来。
两个女眷撒腿就跑。
前方的路不好走。辞辞没命地跑啊跑,自己累极,还得顾着年纪小的:“别停,就这样跑,跑到,有人的地方,就,安全了……”也就没防备地给人套了麻袋。反抗当然是反抗不过的。
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沈辞辞心道,完了。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眼睛酸,只想大哭一场。她想哭,也就那么做了,反正现在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听到她哭,扛麻袋的人略停了停手,片刻后又坚定不移地扛着她走。他的动作很麻利,像是做惯了这种事。
关她的这地方过分狭小,还时不时发生颠簸,辞辞听到了车轮转动和马儿嘶鸣的声音。这是在马车里,在她被囚禁的途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不动了,她又被扛着走。要锁住她的地方该到了。
麻袋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随着她的挣扎逐渐扭曲变形。她恍惚中听见门被推开,脚步声愈来愈近。
那人蹲下来解开了麻袋口子,辞辞还在哭。她少有这样软弱的时候,当然更没有经历过这样惊险的时候。恐惧和绝望狠狠冲击了她的神智。
她哭得稀里哗啦,逃避着不肯睁开眼睛。
“沈辞辞,睁开眼睛。”这声音听着莫名熟悉。
实在想知道这是谁。沈辞辞被迫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再然后,她看到了叶大人的脸。她揉了揉眼睛:“大,大人?”
叶徊:“是我。”
劫后余生的感觉太难能可贵了。不及深思,她一把扑过去抱住了对面的人。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打湿了他的衣裳。
叶徊身形一震,愣了愣,手抬起又放下,终究没有推开她:“对不住。”她的睫毛很长,如今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别哭。”他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今天的事是我思虑不周。”
“大人,翠儿呢?”沈辞辞忍着抽泣,带着深重的鼻音问。
比刚才安分了许多啊。叶徊趁机将她的两肩送远一些,约莫隔了两拳的距离,但维持蹲的姿势,虚虚扶着她的上身:“直接送回她姨娘那里了。”
听到翠儿没事的消息,辞辞放了心,无所顾忌地宣泄情绪。越哭越起劲。
叶徊:“……”
他沉默片刻:“别哭了,本县给你涨月银。”
涨月银?想到自己苦心保住差事,今次还遇到这么惊险的事,居然只领微薄的月例银子。辞辞哭得更大声了。
叶徊咬咬牙:“再免了你今天的两张字帖。”
往后居然还要被刁难练字帖呜呜呜!辞辞继续哭。反正她已经好久没哭过了,今次索性哭个够本儿。
这女子怎么这么多眼泪!叶徊忍无可忍,扭头冲门外喊:“十一!滚进来!”
十一被十二推进来,手掌分开捂着脸,凄凄惨惨地叫了声“公子”。
叶徊看也不看他,站到一边:“道歉。”
十一放下手,一股脑的将能交待的都交待了:“对不住姑娘。今天那伙人假装凤凰山的匪类想要劫走陈大人的家眷,我受命暗中保护你们,不得已才能出手。出发前公子命我设法搅局,我,我就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代替他们劫人的法子……”
如此这般,在事后,凤凰山甩不脱这口大锅,那伙恶人也得不到姨娘,十一他们更不必暴露身份。
辞辞是个很好说话的姑娘,哭累了,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抓住了其中几个关键的字眼:“假装,凤凰山的匪类?”有了她起头,在场的人都自动忽略了方才的窘迫。
十一求助似的望向叶知县,得到他的允准才道:“剿匪一事是昨日才定下的,就算他们能够跟踪女眷出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手伸到家庙也是不可能的……如此紧锣密鼓地安排抢人,又借的是官匪冲突的由头,想来也只有衙门里的人办得到。”
“事后这批人纷纷咬碎毒囊自尽了,典型的死士作风。”
如果说菡萏院那次是精心布置,那拂泉寺这回可不就是仓促行棋?
辞辞听了,首先是觉得庆幸:“这个人也太心急了。”若是他再等一等,便不会有人怀疑匪徒为报复劫人的真假了。
她顺便回想到:“他对陈大人出手时也是这样!”
前几任病亡的知县有在任一年或者六个月以上的,也只有这陈知县,上任不足两个月便过世了。两个月连在当地站稳脚跟都做不到,谈何掌握足够被人灭口的秘密?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所谓的模仿作案。叶徊不是没有怀疑过薛姨娘。
叶徊点点头:“你倒聪明。”她的眼睛红红的,像他小时候养过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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徊哥:这个堂妹真难哄。
辞辞:谁是你堂妹。
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