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柚对这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服务态度挺满意的,只是待到要支付酬劳的时候,江芊却言笑晏晏地婉拒了,带着不明意味的揶揄看向旁边小狗一样盯着人家的弟弟:
“你是我弟弟的师姐,当年要不是你在导师面前为他据理力争,洗清罪名,想必我弟弟现在就要因为某些小人的卑劣行径毕不了业了,如今还让他进了你的团队,沾了你的光。这点小事只是举手之劳,算不上什么。”
温柚对这位江柖的姐姐更有好感了。虽然她当时也是除了师兄以外孤家寡人一个,纯粹是不忍心江柖和她一样因为某些红眼病的嫉妒之心而堕入泥沼,但人家能记得她,她还是觉得十分熨帖,不免微微笑道:
“过奖了,当年我也只是站出来帮他说了两句话,算不上多重的恩情。至于让他进实验室,纯粹是因为看中他过硬的专业能力,绝对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感情,他本人很优秀,您大可放心。”
漂亮话谁不爱听?尤其句句都是真诚之语,温柚这么一说,不仅让江柖脸上漫起红意,也让江芊的笑意逐渐加深,起了结交的兴趣。
温柚也正有此意,两人交换了微信,已不见刚刚那般疏离,有说有笑地告了别。
说是有事找姐姐的江柖转头也跟着温柚一起离开。
走出事务所的时候,温柚自觉多交了一个朋友,师兄醒过来的愿景也指日可待,心情不免有些畅快放松。
就连走在她身旁的江柖也能感觉到温柚似乎心情不错,忍不住心思活络起来,正想出声邀请她一同出去吃个饭,却见温柚像是看到什么,脸色骤变——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人多到水泄不通。江柖不明白她看到了什么,但温柚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熟悉无比,只要一想到就会手脚发凉的身影。
那身不常见的,如同小丑一样的红色西装像是一根浸过毒液的银针,狠狠扎进了温柚某一处没有防备的松弛神经,唤醒了脑海深处一些遥远,昏暗而痛苦的记忆——
她被关在狭小的地下室里,空气中簌簌飞落着尘灰,无论是嵌着东西的墙壁还是脚上的铁链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陈旧气味,黑暗中有一个人一步一步下了台阶,手上的鞭子在红色的西装裤上摩擦出窸窣声响……
温柚忽地蹲下来,呼吸急促地抱着头,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眸一瞬间黯淡下来,爬上红红的血丝。
眼前似乎有些发黑的重影,晕眩感让温柚的胃部痛苦地痉挛着。
她突然攥住了随她一起蹲下来的江柖的手臂,看着那与记忆中的师兄有几分相像的眉眼,眼眶通红:
“带,带我走,去哪里都好……”
江柖担忧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应激反应,如同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无力而脆弱的神情,心脏顿时拧巴成一团,连张嘴都牵连着酸意:
“好,我带你走。”
师姐这是看到了什么,又或者,是曾经遇到过什么事,才会突然露出这么恐惧的眼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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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柚回了距离自己实验室没有几步路的公寓,往常她吃喝都蜗居在实验室,住则是来到这里。
感觉到自己重新处于一种舒适安稳的状态,温柚那颗竖起根根尖刺的心才略微平和下来。
江柖递给她一杯水,毫无顾忌地紧挨着她坐下,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像是怕她和刚刚那样再度失控。
温柚抿了一口水,反应过来身旁少年挨过来的炙热体温,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位。
江柖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退缩,反倒跟随着她的挪动又凑过去一点。
与他步步紧逼的动作相反,他并没有贸然询问温柚的过往,反倒说:
“师姐,今天就让我在这里照顾你吧?”
温柚本能地想要拒绝,她不习惯有人侵入她的空间,今天能让江柖进来属实是万不得已。
但随即她又想到,贺沉洲确实交付她可以随时提出离婚的权利,但前提条件是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眼前的江柖是否可以当做她顺利离婚的桥梁?
温柚心念百转,话到嘴边又变成了:
“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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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沉洲挂断了助理的电话。
他现在需要临时飞往新加坡处理一些公事,有可能三天之后才能回来。
其实也不是一趟非常必要的行程,只是有他出面会更好,更有诚意。
但在以往也十分常见的行程却让贺沉洲萌生了一股委托专人过去代理的念头。
毕竟,这两天是一年到头比他还要忙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温柚难得的假期。
他不知道他去了之后,回来是不是又要一个月见不到她。
虽然知道她很可能也有要事在身,早上也才见过,但此刻的贺沉洲却莫名想看到她,想知道她要不要回来吃饭。
理智与情感一番博弈,权衡之下,贺沉洲做出了决定。
如果得到她不回来的答复,他再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