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意外被太医们认为是此宫人手抖,加了过量的游仙子,加之小皇子本就感染风寒,一激之下成了如此模样,这才东窗事发。
皇帝亲临单染的寝宫,彼时他正坐在床上玩蝈蝈笼子。
见了皇帝老爹也不知行礼,还将蝈蝈笼子递给他问他玩不玩。
老皇帝唏嘘长叹,本就沧桑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倦。
他的几个儿子里没有一个成气候的,即便是太子也并非完全中意的人选。
眼前的这个儿子自小便天真稚气,比起批阅公文更喜练武,曾在他膝上说要当个纵横沙场的大将军。
而今却痴傻如孩童,如何能叫老皇帝接受。
单染见皇帝不要他的东西,顿时又大哭起来,哭着嚷着要娘亲。
他娘亲早在他出生时难产而亡,皇帝听了他的惨呼不免思起旧人来,但眼下哪里去给他找亲生的娘。
好在锦美人及时赶到,温声细语下还真将小皇子劝住了,哄着他喝下碗苦的要命的汤药。
莫说眼下单染神志不清,便是还清醒时喝药都要折腾一阵子。
但有锦美人在就不同了,皇帝见锦美人细致入微,小儿子闷着头喝完后,只晓得挂在锦美人身上喊娘亲。
锦美人也以手轻拍他的背作为安抚,不由感叹不愧是医者出身。
虽是名男子,让单染跟着他果真没错。
皇帝体弱,出来一趟情绪波动下也难免不支,回宫前让锦美人便留在这里,好生照料着小皇子。
同为男子的他们也不必在乎后宫大防,全当是医者看病就是了。
“若论药材与养病,臣妾的秀华宫更为清静。”锦美人道。
“那你带染儿过去住吧,待他好些了再搬回来。”
锦美人被小皇子埋头在肩膀处,不方便起身恭送,皇帝摆手让他不必多礼,照顾好单染即可。
至于是谁下毒,待查出来后必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老皇帝离开了,锦美人当即叫人收拾小殿下的东西搬去秀华宫。
等所有人离开内室,锦美人面无表情道:“你还要抱多久?”
半天得不到回答,一低头,小殿下竟已闻着他身上的清苦的草药香睡着,口水都险些挂下来。
锦美人无奈叹口气,望着窗外银装素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乌须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玄微站在他身后,而琦羽则仍面壁思过状,似乎不忍直视自己当年的装疯卖傻。
但他其实也知这是自己命中极险的一劫,要是没有锦美人的提醒,自己便不是装疯,而是真疯了。
时至今日他都不能想得清楚,为何锦美人选择帮自己。
彼时他说自己医者仁心,可他更多不仁心的事情都做了出来,也不差这可有可无的一桩。
况且一个真疯子会更好操控,游仙子的毒他也不是解不了,何必担着被发觉的风险告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琦羽作为旁观者也没能看清。
他们只能静静看下去。
单染搬进了秀华宫。
他在外人面前还要装作痴傻模样,在锦美人面前他就是个单纯的傻子。
这傻子日日粘着这小娘,像是块狗皮膏药,但却也不令美人讨厌。
锦美人有时闲下来,也会用单染打发时间,他见其某日在书房写写画画,走过去一瞧便眼角抽搐,道:“眼下没有旁人,你如此谨慎,要写成这个样子?”
单染眨眨眼道:“我字本来就这样啊。”
锦美人自己也去沾墨,在单染旁写了个字,一个风骨不凡一个形如狗爬,立见高下。
单染也不恼,只是红着脸道:“我最不喜练字,日后我是要打仗去,写得好赖也不打紧。”
锦美人道:“见字如见人,你这握笔便不对,没有人教你么?”
他用笔杆子敲了敲单染的手,见他纠正了还是不对,便手把手上来教,告诉他该如何发力,怎样写好横竖撇捺。
写着写着,他发觉单染手上发烫,疑惑道:“你真的高热了?”
“还真是……”单染空着的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好热。”
乌须忍不住笑,心道这两人倒是有意思。
单染在秀华宫住了近半年,天长日久相处下来,不得不发现自己的心动,便开始躲着锦美人。
锦美人大为不解,但也由着他去了。
直到一场宫宴上的刺杀。
那场刺杀是针对皇帝而去,然而亦没有放过锦美人,他是皇帝吊命的药,一死老皇帝便彻底没了希望。
那柄幽蓝的刀直刺而来时,锦美人躲不开,他被封印的修为远不到支撑他用术法闪开的程度。
但即使真的挨上一刀又如何,他的体质天下奇毒也为难不了,只要能留有一命,便是无妨,没准还能更有利于他的计划。
可单染挡了上去。
刀划破他的衣袖,带出了一串血